閻王點卯的事情我知道,可我怎麼也想不到他點卯只會點一個人,而且那人還是我?
想我謝嵐這二十多年,雖然行事有點混不吝,放蕩不羈愛自由,可自問還算對得起天地良心吶。
“你怎麼會知道閻王點卯的事?”我問道。
“咯咯,這個等你死後自然會有人告訴你。”
說玩這句話,慧香一把掀開紅蓋頭,露出一張令人作嘔又恐怖駭人的臉來。
臉上的皮肉嚴重腐爛,眼睛部位已經變成了兩個恐怖的血洞,嘴巴向兩側延伸,好像被撕裂了一把,猩紅的舌頭正在舔舐從眼裡流出的血痕,沒有下巴……
以前聽村裡的老人說鬼是沒有下巴的,還以為只是妄言,想不到卻是真的。
我嚇得本能的想往後退,誰知還沒怎麼動,就把慧香伸手扼住了我的脖子。
“嚇壞了?”慧香悽然一笑問我。
我吞了口唾沫,不敢應聲。
“人曉鬼恐怖,鬼知人心毒。我之所以變成現在這幅樣子,還不都是你們人類乾的?”
我無言反駁,因為她說的是真的。
如果她生前沒有遭受那麼多的欺辱,如果不是陳屠夫為了霸佔她家的宅子把她推下水,如果不是盜墓賊貪圖暴利刨了她的墳塋,慧香絕不會變成今天這幅模樣。
所以,面對她的詰問,我再也沒有半點道理可講。
“只要我殺了你,我就可以洗清一身殺孽,重新投胎做人。只可惜……”
“可惜什麼?”
“只可惜我對做人沒有半點興趣。我今天來也不是為了殺你,只是來取回我的東西。”
說完這句話,慧香把掐住我脖子的手鬆開轉而遞到我眼前。
我想了會才明白她要的是那縷被我剪掉的額前發,趕緊跑進臥室從一個煙盒裡面拿出來給她。
“你我之間,再無瓜葛。”
慧香收了頭髮,撐開紅傘就要走,到門口的時候又駐足停下,背對著我留下一句話:“白老鬼打錯了算盤,只憑一個黃河娘娘保不住你的命。”
說完她再也沒有任何留戀,大步踏水離去,只留給我一個殘紅如血的背影。
慧香走後沒多久,白老鬼就從外面回來了,全身裹滿了泥水,狼狽的就像一條落水狗。
“她走了?”白老鬼怔怔的問我。
“嗯。”我點點頭。
我升起爐子,給白老鬼清洗傷口。
他身上的血流的不少,傷口卻沒有大礙,很顯然慧香也對他手下留情了。
其實慧香雖然變成了厲鬼,行事作風倒也算不得暴戾兇殘滅絕人性。謝廣才是該死,而陳家鳩佔鵲巢也是咎由自取。
白老鬼問我慧香有沒有和我說什麼,我趁機把她和我所說的話對他轉述了一遍,然後問他閻王點卯的事情是不是真的。
“虧你還念過書,鬼話連篇的道理都不懂麼。”白老鬼瞪了我一眼說道。
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我總覺得白老鬼說這話的時候有點心虛,口氣不大自然。
“就算閻王點卯的事情不是真的,那麼這又該怎麼解釋?你不說黃河娘娘今晚會來和我成親的麼,她人呢?”我指著牌位上的那個逃字問他。
白老鬼瞅見那個逃字臉色微變,一把把牌位抓在手裡緊張的問我:“她只留了這一個字麼?沒有告訴你她的名字?”
“之前還有一行字,說什麼林氏姽嫿願許君家為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