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影內心很是失落,他當然明白朱蓀伶的意思。
不過,他也是拿得起放得下的人。最重要的是,畢竟在這個環境下,情愛於他也一樣不是什麼特別重要的事情。
按照馬洛斯需求層次理論,人的情感歸屬需求,遠沒有生理和安全需求來得優先。所以,高影對朱蓀伶,也就是年輕人的對異性的情竇初開而已。
“我這個人,從來都是愛自己,遠超過愛他人。”朱蓀伶為了高影的顏面,又補充了一句話:“所以我這種自私自利之人,不會是任何人的良配。你將來得到永生,還會有對你而言,更值得的物件。”
“我知道了。”
高影也就是有幾分失落,並沒有多難過。他現在,只擔心生存問題。
“視覺共享你留著吧,就當是我們日後作為重要的同伴的互幫互助,不會有其他意思。同伴之間,不必計較那麼多。”
“既然如此,那我就在此謝過了。高影,我會全力以赴,幫助你活過這次考試的。”
她殺了喬爾,在這個時候,可以釋放心靈連結作弊,高影開啟透視考卷的視覺共享,最主要的原因,恐怕還是因為她之前那句“不相信任何人”的緣故。從這一點,也看出高影也是個頗為細心體貼之人。
“嗯,總之……”高影隨後開始轉移話題化解尷尬:“去地圖上距離我們比較近的超市吧。在那,或許有新收穫。”
話說開了,高影和朱蓀伶之間,也就沒有了尷尬。
生存,才是現在雙方的最大目的。
就在此時,高影眉頭一蹙,看向了某個方向。
“那個位置,有考生在朝我們接近。”
“不是芹夜珣一嗎?”
“方向來看不是。”
“嗯……”朱蓀伶略一思索後,說:“那先去對付考生吧。儘可能讓我們之外的考生出局,也是生存的必要條件。”
高影重重嘆了口氣,說:“真是造孽……明明是一樣淪落到這種局面的人,我們卻還是要自相殘殺。”
“生存本就是殘酷的。永生本來就是一種人類的進化,進化必定是伴隨殘酷淘汰的,就如同消失在人類進化史上的尼安德特人一樣。”
從最初,朱蓀伶就判斷,最後肯定只有少數名額可以得到永生,這是進化的規則決定的。她在大約十一歲就讀完了原版的達爾文的《物種起源》。他們這一代人的意識中之所以淡化了進化和生存的殘酷性,是因為他們所生活的這個國家的豐富資源可以供給龐大的人口,以維持高達70歲以上的人均預期壽命。但是永生必定不可能大範圍供給大量的個體,甚至會對獲得永生個體的繁衍能力進行限制。
永生之路,必定會有被淘汰的物種。這也是一種自然選擇,殘酷,原始,但卻合理。
合理的事情往往並不吻合對個體而言的正義。所以……理性經常是痛苦的。朱蓀伶再怎麼理性,面對高影,還是表現出了她感性的一面。
而這時候,芹夜珣一走入了一家酒吧。
酒吧內,空無一人。而他警惕地注視著吧檯。
他走到了吧檯前面,向下一看……什麼也沒有。
他在吧檯前坐了下來,警惕地提起槍。考卷裡面,也有涉及酒吧的考題。
此時此刻……他回憶起了高影的話。
什麼“不是我的錯,而是世界的錯”之類的,讓他忽然自嘲地一笑:“他也看過我們R國動畫嗎?”
芹夜珣一其實也很喜歡動畫,畢竟他的祖國是這個世界上數一數二的動漫大國。記得小時候,總是會每週固定去便利店買一本週刊少年JUMP。那時候,他曾經也覺得做動漫中那樣的“正義的味方”是件很酷的事情。
記得一年前,他的高中同學曾經問過他,他最喜歡Fate(R國大人氣遊戲和動漫角色是誰。他的回答是,衛宮切嗣。
漸漸開始成人的時候,芹夜珣一才明白,就像遊戲Fate的衛宮切嗣說的那樣,沒有對所有人而言的正義。
幼年的時候,他就和Fate的男主衛宮士郎一樣,是期望成為正義味方的熱血少年。成年的他,卻成為了衛宮切嗣那樣冷酷無情的男人。
他現在才明白……衛宮切嗣這個男人的心情。對衛宮切嗣而言的正義,意味著對被他殺死之人的邪惡。反之亦然。
就在這時候,他猛然看見,一隻慘白的手,從不遠處的吧檯下面,伸了出來,按在了吧檯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