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好像一塊美麗的雕花玻璃一樣,出現了一道道裂痕,然後碎片就一直地往下掉。”
“最後碎片掉光了,玻璃後面的黑暗又重新湧了過來。”
她又開始哭泣,晶瑩的眼淚不斷從空洞爬滿血絲的眼眸中順著臉龐流下。
她的身軀已經僵硬弓起,只有鼓脹的孕腹在被褥下不停顫抖。
“我想起來了小路……我根本沒有什麼丈夫……”
“我是被拐來這裡的……他們在我身上打針……在我身上畫……額啊———!”
年輕女人終於無法忍受那股劇痛了,眼眸已被血色填滿,嘴裡發出了痛苦的嘶嚎。
“路鳴澤。”
路明非輕聲開口。
“我在呢,哥哥。”
小惡魔出現在了他的身旁。
“能不能讓她活下來。”
他說道,抓緊了手裡的刀刃。
就跟路鳴澤所說的那樣,他確實猶豫了。
未被大量閹割的人類情感以及一直存在於內心中守護人類的初心,讓路明非始終無法對這個人類女人下殺手。
他想給姜小雪一個機會。
但只要路鳴澤回答為否,那他將毫不猶豫地把刀刃送進女人的腦袋裡,讓她在死之前減輕幾分折磨。
“既然是哥哥開口,那當然沒問題啦。”
小惡魔微笑說。
他的手掌輕輕按在了姜小雪的孕腹上,低聲誦唱起未知神秘的歌謠。
女人的痛苦似乎減輕了許多,眼眸的血色逐漸褪散。
她被催眠的記憶與未被催眠前的記憶混雜在一起,嘴裡開始說著自相矛盾的胡話:
“小路……我是不是要死了。”
“我丈夫他對我很好……”
“我好像是自己逃出來的……如果可以的話請幫我照顧好孩子,可以嗎?”
“好的。”
路明非沉聲回應,抬起了左手。
“可悲的女人啊,到現在她還不知道自己肚子裡的是什麼東西。”
小惡魔低聲冷笑:
“置換!”
高昂的音節從他喉中爆響,彷彿是在對整個世界下令。
姜小雪鼓脹的孕腹一下子塌縮了下去。
還未來得及品食母親生命的惡嬰隨著伴生的羊水與汙血就這麼突兀地出現在了路明非的手心中。
被他抓住了後頸。
它發出了一聲淒厲得不像是人類幼兒應該有的啼哭聲,一雙暗金色的瞳眸正死死地盯著路明非,嘴裡細密緊緻的尖牙清晰可見。
它粗短的小手上,指甲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生長,變得鋒利如刀。
但路明非沒有給這隻小異形第二聲啼哭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