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服不行,楚天齊消耗了那麼多體力,胳膊還有傷,但走在起起伏伏的坡路上,行進在波濤洶湧的河道中,仍要從容的多。反倒是曹玉坤、裴小軍二人,好多時候都是手腳並用,但仍不時滑倒,或被石塊磕到腿腳。
一路跌跌撞撞著,三人經過兩個多小時的跋涉,終於到了羊腸村地界,繼續向那個通往羊腸村小學的山樑挺進。
老天爺也是沒完沒了,本來已經停止的下雨模式,再次開啟了,滴滴答答的好不麻煩。
由於胳膊上傷處有藥,還纏著紗布,當小雨再次來臨時,曹玉坤馬上讓楚天齊穿上雨衣。楚天齊也沒有執拗,而是順從的穿上了。
零星的雨滴變成了淅淅瀝瀝的小雨,小雨又漸漸加大,成了“刷刷刷”的中雨模式。本就溼滑的地面,變得更加泥濘,好多地方乾脆就成了稀湯,雖然這樣更難行走,經常都是兩腳深陷其中,但反而滑倒的次數少了一些。
看著雨勢漸大,楚天齊還是建議從塑膠布上裁下一條,給二人擋雨之用。裴、曹二人很“小氣”的裁下一小條,分開後一人用了一半,這小塊塑膠布也實在小的很,只夠擋住頭和肩部。用繩子在頸部一攏,就形成了一個簡陋的塑膠雨帽和披肩,看著非常滑稽,但二人卻苦中作樂,說自己是農民起義軍計程車兵。
深一腳淺一腳,踩著黃泥湯,三人費了很大力氣,終於到了那條山脊上。而此時的中雨已經向大雨模式過度,放眼望去,整個天際間都是一道道大的雨簾。
剛才上坡雖說難走,但下坡要更難的多,幾乎一抬腳就是“滋溜”一下。在這種情況下,三人不懼滑倒,只求不要滾下去,那樣容易受傷。後來乾脆就採用了“坐行模式”,坐在地上,一手抓著灌木或小樹,一手撐地,向前挪移。
雖然極其謹慎,但仍然不時滑倒,有時是仰面大躺,有時是趴倒在地,還有幾次很是危險。還好楚天齊有著走山路經驗,尤其走雨天山路經驗豐富,裴、曹二人也有部分實踐經驗墊底,這才整體有驚無險。
羊腸村小學越來越近了,雨勢也越來越大。但三人無心關注道路多麼難行,而是更惦記那個在雨幕中風雨飄搖的院落。
終於下到了坡底,三人終於到了羊腸村小學正門。
羊腸村小學大門敞開,整個門口路面都被“嘩嘩”的雨簾填滿。可以看的出,如果不是院門開著,那麼整個院落都會成為一片沼澤,房子也會徹底泡在泥水中。
扶著牆壁,樊著木門,三人艱難的跋涉著最後的小坡。
“吧嗒”、“嘩啦”,“轟隆”三陣聲響傳來。
“不好”,三人驚呼一聲,腳下加力,衝入了院中,令人驚訝的一幕出現了。
位於中間的那間教室,房頂已經塌下一個大坑,黃泥湯和雨水無情的傾洩而下。這還不令人訝異,更令人吃驚的是,在瓢潑的雨幕中,院中竟然站立著幾個瘦弱的身影。這一簇人群共有五人,一高四矮,高個者居於其中,四個矮個者置於她並不寬大的“羽翼”下。他們頭頂唯一的遮雨之物,只是一塊不規則的、面積不足一平米的破舊塑膠布,而且塑膠布上還有好多大大小小的窟窿,尤其中間窟窿更大,高個者的頭部幾乎全部暴露在大雨中。
高個者正是候明娟老師,四個矮小的身影都是孩子。候老師雙手撐開破塑膠布,四個孩子攬著候老師的身體,五人面容詳和的看著那個已經破了大洞的房頂,剛才似乎也沒有發出任何驚呼。這得經歷了怎樣的艱難困苦,得心性多麼堅韌,才做做到如此從容、淡定,看得三個大男人不由得眼窩發熱、心情激盪。五名師生也看到了衝進院子的三人,露出了甜甜的微笑。
看著五人的樣子,雖然很是心疼,但也不禁欣慰,看來並沒有任何人員傷亡。楚天齊三人馬上從編織袋取出大塊塑膠布,摺疊成四層,然後三人撐著,遮到了五名師生頭頂。
“謝謝各位,謝謝!”候明娟老師道出真誠的謝意。
四個孩子也表示:“謝謝叔叔!”
“我們來晚了,沒傷到人吧?”楚天齊急問。
候明娟老師說:“沒傷到人,我們五人都在這兒。昨天放學時,路上非常溼滑,天也陰的厲害,還下著雨。我就告訴來接孩子的家長,在天沒有晴開之前,先不要送孩子來了。這四個孩子父母都在外地打工,平時一直住校,和我住在一起。今天早上下雨的時候,我感覺雨太大,擔心孩子們危險,就到了院裡。還好,只是西邊那間教室塌了,雨過天晴後,暫時不影響上課。”
都這個時候了,還在想著孩子,還在想著上課,三人都不禁感動,更感動師生們這種樂觀的精神。
曹玉坤道:“孩子們,你們太棒了,叔叔一定要幫你們,你們有什麼心願都可以跟叔叔說,叔叔肯定會滿足你們的願望。”
一個較大的男孩回了話:“叔叔,如果,如果可能的話,就送給候老師一雙雨鞋吧。”
“雨鞋?”楚天齊三人都不禁驚呼,都奇怪怎麼會是這麼一個小的願望。同時也把目光投向了候明娟腳上。
候明娟不由的臉一紅,把雙腳儘量的收著,併到一起。
三人看到,候明娟腳上是一雙打著補丁的黃膠鞋,而那雙膠鞋的腳趾處都破了洞,雙腳的大拇趾都露在外面。大拇趾上有劃痕,還有血漬,由於雨水的浸泡,大拇趾的皮也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