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那股若有似無的視線,蘇幕睜開眼的想法越來越弱。他自暴自棄的想,大不了就在這睡一夜,看你能看多久!
“砰砰砰。”門外響起敲門聲:“將軍,東西整理好了。”
蘇幕感覺到夏侯遮起身,走到門口開了門。等他拿了東西再次把門關上的時候,蘇幕很自然的睜開眼:“咦,夏侯兄你來了?”
夏侯遮沒有拆穿他,而是端著食盤放到蘇幕面前的桌子上:“先進食。”
修長的手指將食物一盤盤端出來,幾乎都是素食,而且……做的都很好看。就連那兩碗飯,上面都點綴著一片精緻的花瓣。
蘇幕在心裡唾棄自己已經晚期的顏控,但眼裡卻露出了真實的渴望。
這頓飯,蘇幕吃的心滿意足。等到把東西撤下去,夏侯遮才拿起剛剛被一起送過來的案卷。
“我讓人把有記錄的舉子失蹤案卷都調了出來,杜三娘也把自己知道的都說出來了。”
蘇幕好奇的探身翻翻這些東西:“好新,好少。”
十幾個案子,全放在一起也就薄薄一摞。
夏侯遮快速翻閱,一心二用道:“嗯,這些都只以失蹤結案。”
蘇幕拿起杜三孃的那份記訴,越看越覺得蹊蹺。
“那些人全都是寒門子弟,而且家鄉偏遠,很多都是失蹤了兩三年家裡人才發現不對。”
夏侯遮點頭:“雖然報了官,但因為沒有油水,所以全都不了了之。”
蘇幕有些心驚:“這……很像有人刻意為之。”
夏侯遮把所有卷宗都翻閱完了後掩卷沉思,他的手指有節奏的敲著桌面。
蘇幕第一次看見他認真思索的模樣,心裡有些稀奇,便多看了兩眼。
夏侯遮抬起頭,有些疑惑:“怎麼了?”
“咳,”蘇幕用拳抵住嘴:“你看的那麼快,會不會遺漏什麼?”
夏侯遮很乾脆的將卷宗遞過去:“隨便問。”
蘇幕愕然,他只是想轉移話題,怎麼這人如此較真。
然而對上那雙幽藍的眸子,蘇幕很快便屈服了,他利落的接過卷宗:“昭和十五年案。”
“青松縣王志博,年十九,昭和十三年舉子……”
“昭和十八年案?”
“萬陽郡劉光之,二十三……其母報案,疑落榜後自盡。”
蘇幕目瞪口呆的看著眼前的人,他只是想讓夏侯遮隨便說說便罷了!誰料到這人竟然過目不忘,不過是翻了一遍,竟然就把這些案卷全都背了下來!
夏侯遮疑惑的望著他:“不問了?還有六份呢。”
蘇幕把案卷放到腿上,誠懇的抱拳:“是我輸了。”
“……何出此言。”夏侯遮眉頭皺起,俊朗的容顏上全是不解:“我並未和你比試,這些案卷記載淺短,速記十分容易。”
蘇幕揉揉額角,他把杜三孃的記訴和案卷放在一起:“這些人,除了家貧之外還有其他的共同點嗎?”
夏侯遮從善如流的改變了話題:“暫時還未發現,但我已經讓人去打探了。”
蘇幕點點頭,他翻著手下的案卷,一時間頗為唏噓。在這個時代,一個家庭若想出人頭地,那最好的辦法便是出個讀書人來改換門楣。但讀書是個燒錢的事,能成為舉子入京趕考,這些人的家裡不知付出了何種代價。
再想想,這些人的年紀都不大,當初必定是意氣風發。然而世事難料,數年之後,這些人留下的痕跡,只剩下這薄薄的案卷,以及親人無盡的遺恨。
想著想著,蘇幕突然一頓。
昨日那位夫子的話突然浮現在他腦海裡:“……上一次這麼有耐心的還是六年前的嶽清呢……自從他離了學館,老夫便再也沒聽過他的音訊了。”
那位嶽清也是失蹤,會不會是有著同樣的遭遇?但,能夠進入蘭陵學館,他家裡應該不算寒門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