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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困孤山,食不果腹倒還能忍耐,但沒有水源的話...
在後來的幾日裡,弘炎又帶兵強攻幾次,都是無功而返,原本八萬將士只剩下不到三萬。
炎炎烈日如烤箱一般蒸烤著大地,原本還有成片的老樹遮蔭,只是為了給投石車開路都被砍掉了,光禿禿的山頂,除了黃土就是被曬的微微蒸騰的空氣。
“水...給我水...”
“老天爺,求求您,下...下場雨吧!”
......
哀嚎不斷從流火將士乾裂的雙唇裡吃力的發出。弘炎走到一個重傷計程車兵身邊,將水袋中最後幾滴水滴在了他的乾裂白唇上。
緩緩站起,凝視著山腳下的屍海,弘炎緩緩巨劍,臉上的萎靡之色漸漸退卻,他可以被打敗,絕不能被打倒,即便是死,也要死在衝鋒的路上,因為,他是一國之主,這片天地曾經的王者。
“將士們,流火男兒絕不束手就擒,死,也要似得轟轟烈烈,不要讓曼月國看了笑話,拿起手中武器,與我最後一次衝鋒。殺......!”
手臂舉過頭頂,劍尖直指蒼穹,弘炎歇斯咆哮飛衝而下,盡情發洩著心中憤恨的同時也在怒斥蒼天為何如此待我。
“殺!”
倖存的三萬將士一掃頹廢之氣,在弘炎衝下山頂的下一秒一道道咆哮嘶吼從乾涸的喉嚨裡吼出,沒錯,七尺男兒豈能坐以待斃?即便倒下也要朝著敵人的方向。
弘炎的凝聚力加上流火將士烙在心底的血性,這支三萬殘軍在死神面前不再畏懼,相反,比死神更加兇惡。腳下帶起無數泥沙,手中兵刃扯起震耳呼嘯,他們紅著眼、怒著吼衝向那明知是死路的前方,不為其他,只為讓生命的最後時刻燃起悲壯的火焰。
對面的山林中,三道身影挺拔而立,中間的人身穿黃金鎧甲,舉手投足間散發著君臨天下的威壓;右邊是一道倩影,雖然有著盔甲裹身但還是掩蓋不了那代表著青春的誘惑氣息,柳眉橫指間將女人的柔美和公主的冷傲完美融合;左邊之人一身黑衣,如果不是那雙深不見底的眸子,單看俊美的容貌還以為是哪家養尊處優的公子哥。
看著蜂擁而下如飛蛾撲火的三萬之眾,他們的臉上除了冷漠沒有多餘的感情,片刻後隨著中間之人緩緩舉起的手臂猛的落下,撕裂空氣的穿梭聲頓時從身後的樹林中發出,那在半空中疾馳的箭矢如同牛毛一般,密密麻麻、鋪天蓋地,甚至將頭頂的天空都暫時遮蔽,猶如一片烏雲飄過。箭雨如期而至,火球緊跟而來,轟隆隆的悶響彷彿山塌了一般,只不過,後者是塵煙滾滾,前者帶來的是火的海洋。
上有奪命箭矢,下有催魂火球,弘炎和他那僅存的三萬將士並未退縮半步,相反,那衝殺的狠勁更強幾分,正像他所說的那樣,死也要死在重逢的路上,流火男兒可以戰敗,但決不當孬種。
血性、勇敢、無畏,在弘炎和流火將士的身上體現得淋漓盡致,然而,這並不能改變什麼,當鋒利的箭頭射進胸膛,再威猛的勇士也只能應聲倒地,當熊熊的火球碾壓而來,再無畏的戰士也只能化為灰燼。
張墨塵安靜的站在左側,眉頭不由得皺在一起。雖說眼前的局面是他一手策劃的結果,但,當眼裡出現殘忍的畫面,耳中響起悽慘的叫聲時,饒是殺伐果斷的他也不禁動容。
那晚誘殺流火國先鋒部隊,一是因為人數較少,二是有著黑夜做掩飾,張墨塵倒未覺得有什麼,可眼下不同,朗朗乾坤下,利箭如雨、毒火如海,慘絕人寰,必定那是三萬個活生生的人啊。他終於明白木靈的良心用苦,真正的殺伐戾氣只有在生死的戰場上才能凝聚。
輕嘆一聲,張墨塵向著一旁撇去,當發現甘羅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如同一口無波的古井時,喉嚨又忍不住輕輕抖動了一下。
嘴角微微揚起一絲自嘲,張墨塵越發覺得以前的自己是多麼的幼嫩。以匹夫之勇斬敵之首何等意氣風發、何等快意恩仇,但和坐鎮中軍決勝全域性相比,簡直就是小兒科。真正的王者無需和你一對一拼刺刀,因為一念便可攻城滅國。
箭雨如注,火海無疆,三萬流火國將士站著的越來越少,倒下的越來越多,當正頂烈日變成了西山夕陽時,那慘叫聲終於是徹底平息下去,只有大火燃燒發出的噗噗聲。
張墨塵目光掃過山谷中四起的狼煙,眸子裡的不安早已消失不見,想要成為真正的強者,擁有一顆冷漠的心是不可缺少的前提,不過當目光掃到離自己最近的一個地方時,那本已舒展開的劍眉又微微皺了皺。
鮮血順著劍刃一滴一滴滑落,弘炎一手握劍一手死死抓住那深深插入地面的戰旗,雖然那雙憤恨的眼睛沒有閉上,但鼻間早已沒有了氣流的進出。他用生命踐行了誓言。
弘炎死了,但,他還站著。
看著目光固定在遠方的弘炎,張墨塵久久不語,而這時,他身邊的甘羅動了,只見他提劍邁步朝著山谷緩緩走去,而在他的身後,一眾曼月將軍也跟了上去。
甘祺沒有跟去,而是走到張墨塵身邊,嘴角的笑意充滿了感激,對此,張墨塵淺笑還之,然後目光再次投向前方。
走到弘炎身前的甘羅,目光凝視片刻後仰頭長嘆,張墨塵大概知道這聲嘆息的意義,強大的對手同樣是自己內心深處的摯友,摯友已死,心中的孤寂便會捲土重來。
然而,當張墨塵以為甘羅會厚葬弘炎時,耳邊忽然傳來利劍出鞘的鏗鏘聲,下一秒,利劍橫劈,人頭落地。
張墨塵的眉梢忍不住輕輕挑動,他自認換作自己絕對不會這樣做,不過片刻後又釋然開來,也許,這就是他和甘羅之間的差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