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陣恐懼,然而,意料的刺痛並沒有從手上傳來。
她驚訝的向她前面看了過去,原來,森冷的劍尖在離她手很近的位置停了下來。
發現自己沒有被殺以後,她雙腿無力的跪了下去。整個身體因為剛才的緊張,意志已經失去,再沒有多的力氣考慮其他,她混混沌沌的昏了過去。
“原來如此,是一隻快餓死的妖啊?那麼小,怎麼遊蕩在這個荒野?”一個蒼老的聲音說道。
那天晚上,這個老頭救了她。
不過,等她醒來,接待她的,不是和藹的微笑,而是蒼老卻陰沉的表情。
“小傢伙,我救了你的命。”
這是那老頭對她說的第一句話。
她就知道,世上除了妹妹和養父母會對她微笑,沒有誰會對她微笑。
“我知道。”她看著他,小心翼翼的回答。她等著他下一句。
“也就是說,以後我就是你的救命恩人了,我要你為我做事,你不得反抗。”
對於他這句話她不置可否,她討厭被人壓制的感覺,尤其是想控制她。然而她知道此刻逞能,對自己沒有任何好處。
所以,她懦懦地說道,“我明白。”
“很好,”老頭終於微笑著看著她,“小傢伙,從今以後,我要收你為徒。”
她不明白這個老頭有什麼本事能教她。不過考慮到差點被他一劍刺中,她還是答應了他這個要求。
“呵呵,看你一副茫然的表情。你不知道你撿到了多大的便宜。不過,當我的徒弟你要隨時做好覺悟,那就是死。因為,在我生命所剩不多的時間,我要把你培養成天下最頂尖的殺手,我要你幫我殺一個人。”老頭邊說著,便從懷裡拿出一幅畫。“就是我畫裡的這個人。”
那是一副很舊的畫,但是墨色卻依然清晰。
那幅畫被開啟時,她看到了一個像神仙一樣的女子,她穿著碧綠長衫,倚在繁花盛開的桃樹下,她的眉眼溫柔如陽光,燦爛了整個泛黃的舊紙張。
她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師父,您,您說的那個人,是畫中的那個人?”
老頭點頭,見她的表情,嘲諷的笑道,“怎麼,以為她是個好人麼?這女人最擅長的,就是以貌騙人,她的心腸可比蛇蠍還毒。若不是因為這個賤人,我堂堂青蛇王,也不會淪落到這荒無人煙的荒野,屈辱的活在這個人間。”
那個女人很美,讓她想起了她的父親。她的父親,也是這樣美得讓人驚豔的人物。不過她不敢過多去回憶他的臉,因為那不是美好的回憶。若不是他隨意與人間女子留情,她的命運也不會如此悲慘。
也許因為某些相似的經歷,她對這老頭產生了同情。
不過,這個同情很快就在接下來的生活裡消失殆盡。接下來的六年時光,可以說,她沒有哪一分哪一刻是安靜的。老人恨不得她馬上就學會他的說的那些本領,所以從基本功開始,她就沒少經受他的折磨。她是人與妖之子,他知道,所以他經常要她做出超出常人五倍的耐力和負重鍛鍊。這還不算什麼。在她開始學習各種搏殺術以後,他開始鍛鍊她的反應能力,從那以後,她的睡覺時間被剝奪。因為,在她睡覺的時候,他會冷不丁的放進許多飛獸毒蟲到她房間。有時,他身體好了,還會玩刺殺她的遊戲。她經常開門胸口就冷不丁一劍刺來。
這老人真是比惡魔還惡魔。她有時在背地裡經常叫他魔鬼師父。或者簡稱魔鬼。她無法想象,她努力的完成他一次又一次的訓練後,他卻總喜歡挑出她這樣那樣的毛病。而且還要處罰她,要她把之前的訓練再練一次。
有一點她一直很好奇,老頭讓她現出妖形如此這般的訓練她,她居然沒像當年殺那三個小孩那樣殺了他?難道,老頭厲害到能夠馴服她妖性?
折騰完她的睡眠,老人又開始折騰她的食物。也不知道他在這個荒郊野外怎麼找到的毒草毒花,除了玩刺殺遊戲,他又開始和她玩毒殺遊戲。這個遊戲一點都不好玩,老魔頭老奸巨猾,身體壞了,智商卻不輸任何一個聰明人。六年的相處,下毒的對抗裡,她從沒有贏過他一局。
這讓她不得不驚訝,他這樣的人,那畫中的綠衣女子,到底要怎樣厲害才害得了他?
這個問題,她在他快要死的那天問了他。
能夠找到各種藥材的老人,最終找不到能治好自己的藥。他生命變弱的那天,整個人虛弱得就像個要死的貓或者狗。誰都可以輕輕致他於死地。六年與他積累了太多怨氣的她,看到如此虛弱的他,莫名的,恨消了一半。也許,在一個要死的人面前,她沒必要和他計較那麼多。
他見她臉上有情緒的變化,他強裝威嚴地說道,“月弦,殺手是不需要感情的,你難道忘記為師的教誨了?記住,在任何人面前都不能讓對方看破你的情緒。”月弦,是他給她取的名字。
說完這句話,見她欲言又止,他冷笑道,“月弦,我知道這幾年你是多麼的恨為師。你還是個沒有見過世面的孩子,所以,心裡還存著一絲善良,也因此,看到如此孱弱的我,你心裡泛起了可憐和同情,對嗎?”
她沒有說話。
他見她不說話,忽然嘆了口氣,“算了,你沒錯。這個年紀的人不都是這樣麼?可惜,我不能活得更長一點,否則,以你半妖的資質,成為天下最厲害的殺手不成問題。可惜……可惜……”他在後面一直重複著這兩個字。
他第一次對她說,你沒錯。她不禁吃了一驚。這嚴厲的老頭忽然間顯得也沒有那麼討厭了。想到她此行將要刺殺的那綠衣女子,她忽然大膽的問出了她心中一直縈繞的那個問題,“師父,那綠衣女子很厲害嗎?比師父還厲害嗎?”
老頭看著我,搖了搖頭,“她?除了心狠和自私外,別無所長。”
她有些不敢相信老頭的話,“就憑心狠和自私就打敗了師父?”
老頭此時目光暗淡,“是的,我也曾年輕過,而且,當時我愛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