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遠昏迷不醒,沒有一絲一毫睜開雙眼的趨勢,方流塵要不是在數次查探之下,發覺他體內並無異樣,氣息尚算平穩,沒有性命之虞的話,只怕早已承受不住打擊。
即使如此,三日間,源源不斷地傳輸自己的本命真氣,不曾休息過一分一秒對於這個年逾七旬的老人來說,是一種極大的負擔,若不是他武道修為精深,身體早就先行崩潰了。
“小遠!”......
一個魁梧的少年從門外急忙的衝了進來,是柯奇志來了,只見他火急火燎地衝進房內,看見沈天鴻的時候,稍微愣了一下,匆匆行禮之後,便直接來到了床邊。
沈天鴻也是毫不在意這些細節,柯奇志和方遠都是他從小看著長大的,他本人一生未娶,無子無女,看待他們便猶如看待自己的後輩一般,也就不在意一些宗門的繁文縟節。
柯奇志也是沒有一般弟子,對於掌門宗主的敬畏之感,生性豪爽大氣的他,此刻也慌了神,心神都系在自己這個自幼一起成長的好朋友的身上,對著方流塵便是開口問道。
“師叔祖,小遠,還沒醒過來嗎?!!”....
方流塵依然是微微地搖了搖頭,隨即不再理會,柯奇志面露傷痛的神情,一雙明亮黑眸裡有淚光閃爍。
沈天鴻見狀,微微搖頭,上前一步,寬厚的手掌輕輕拍在柯奇志的肩膀上,輕言說道:“行了,你我都出去吧,讓方師叔和小遠靜靜,別打擾他們了。”....
柯奇志強忍難過,看著老人那悲涼的模樣,再看看那躺在床上,對於外界一切,渾然不知,面目安詳猶如酣睡一般的少年,他心裡縱有千言萬語,也知此時不應該打擾這位老人和他的嫡孫間,有可能是最後的一段相處時光。
他輕拭雙目,沒有言語,跟著沈天鴻的步伐,一起離開了房間,悄然掩上木門,留給爺孫二人一個安靜的環境。....
許久,不知何時,方流塵的眼眶中已是積滿淚水,老淚縱橫,肆意地沿著他那蒼老褶皺的臉龐,緩緩地向下流淌。
....
一滴,兩滴,三滴。
....
滴落在他那乾枯的手背之上,又滑落,墜於地面,支離破碎。
......
“是爹沒用吶.....是爹沒用吶.....不僅連你們夫婦倆,爹都沒能保住,如今,連你們遺留於世上的唯一血脈,爹都無能為力啊,是爹沒用,是爹沒用吶!”
.....
房間裡,迴盪著的是老者猶如夢囈般的低沉呢喃,催人淚下的話語,一股悲涼,沉痛的氛圍,悄然出現,縈繞。
...
方遠對房間裡發生一切,都完全不知
此刻,他似乎來到了一個極其詭異的地方。
他的四周,都是荒蕪一片,寸草不生的黃土地,有山丘不斷,此起彼伏,入眼皆是觸目驚心的死寂,令他都有些背脊生寒。
空氣中有一股壓抑沉重的氛圍,讓他胸悶不已,不由地,他想要仰頭,打算習慣性地望望天空,放鬆一下緊繃的心絃。
豈料,他一抬頭,那本是有些倦意的瞳孔驟然擴張,震驚之情瞬間驅散了他的疲倦,嘴巴更是張得老大,臉上滿是驚駭欲絕的神情。
“這是!!!”
但見,整片天穹之上,被一層濃厚的烏雲遮蔽,厚厚的雲層,讓整片天地都黯然失色,昏暗不已。
黑暗的烏雲當中,似有什麼東西在其中翻滾不息,攪動風雲,在方遠的眼中可以看到,這方天穹當中,好像醞釀著某種恐怖的存在,彷彿下一秒就要破開重障,現身時間,頓時,一股令人心悸的氣機漸漸地蔓延開來。
空氣都似乎變得粘稠了起來,方遠只覺得心中宛如壓上了一塊萬斤巨石一般,呼吸都變的艱難了起來,那可怕的沉鬱感,讓他心情都變得沉重了起來。
他有些惘然的看了看四周,低聲喃喃道.
“這到底是哪裡啊.....我怎麼到這種地方來了,我記得我明明還在自己的房間屋頂上,怎麼會突然跑到這種鬼地方來了.....可惡,好像那個時候,有什麼東西,衝進了我的腦袋裡....然後...然後我就昏了過去好像。”
“難道,這是夢境?”
方遠有些恍惚,他知道自己一旦入睡,便很容易做噩夢,但是如此刻這般,那腳踏實地傳遞出來的強烈真實感,那還真是第一次出現,無論是面前那無邊無垠的荒蕪黃土,還是那頭頂天穹上,翻滾著的令人心寒的可怕黑雲,都是這般真實。
眼前出現的一切,都令他難以接受,自幼在鎮嶽宗長大,生長在天雲山這種靈脈寶地的他,又何曾見過這般枯寂,死沉的景象。
得虧他心志尚算堅毅,還不至於被眼前種種可怖的景象嚇破膽子。
他打起精神,心中又有幾分好奇,邁開步子,朝著前方走去,邊走,便目光掃視,入眼皆是荒涼,蒼莽。
似乎這片空間裡,除了他,就沒有第二個生命一般。
隨著他的前行深入,方遠發現這四周,好像發生過大戰一般,到處都是殘垣斷壁,坑坑窪窪,有不少深坑,巨洞,深不見底,宛如深淵一般。
地面上,更有一道又一道深深的溝壑,像是被某種利器,狠狠地切割開來一般,短有十數丈,長的更是一眼望不到邊際,起碼有數百丈長度,彼此間,縱橫捭闔,犬牙交錯,透著一道道隱隱鋒銳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