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無厭看出了虞青鳳的擔憂,衝她堅定一笑,增添信心,繼續對潘大才解釋:
“必須有個避人耳目的地方,把這個在外人看來已經死去的白亦笙藏起來。而且不光藏著,定時去密室取白亦笙的血,還得把一個皮包骨乞丐養得白白胖胖,讓他有血可取。
“薛胤天本以為他把白亦笙藏得很好,本以為白亦笙本人非常配合,畢竟從前過得是連飯都吃不飽的日子,現在雖然失去自由,生活在暗無天日的地方,可是能吃飽飯啊。
“可薛胤天沒想到,人的慾望是無止盡的。白亦笙一開始滿足於這種生活,漸漸地,在溫飽問題解決之後,他必然會嚮往自由。於是他便會偷偷逃離密室,用偷來的錢財在外面花天酒地,尋歡作樂。還會買一些吃食帶回密室,稍後享用。
“薛胤天對此一定是知情的,他想要阻止,卻知道根本無法阻止。因為白亦笙有籌碼,他的性命,他的血就是籌碼。薛胤天若是強行把他捆綁在密室之中,白亦笙可以自盡。
“薛胤天知道,白亦笙的慾望一步步升級,到最後一定會想要徹底掙脫牢籠。他始終是個禍害,早晚是要除掉的。白亦笙死的那晚,薛胤天就在義莊附近,很可能就是去徹底除掉白亦笙的。只不過刁德超搶先了一步。
“刁德超殺了白亦笙,還毀了屍體。薛胤天目擊之後馬上回去彙報姚知縣。姚知縣自然不能暴露白亦笙的身份,便讓仵作堅稱屍體是王千萬。他不放心,甚至還親臨義莊。哼,義莊內損壞了一具屍體,居然能引知縣大架親臨,本身就很可疑不是嗎?”
“密室在哪?”潘大才這麼問說明他已經接受了密室之說。
虞青鳳趕忙轉移潘大才的注意力,讓潘大才對密室產生恐懼心理,“密室在哪不重要,重要的是密室的入口就在義莊之內。那裡是白亦笙生活了一年的地方,他死後變成鬼,也一直棲身在那裡。”
潘大才咬牙切齒,恨不得直衝密室,跟膽敢傷害他寶貝妹妹的白亦笙的鬼魂決一死戰。
虞青鳳緊張地盯著潘大才,隨時準備第一時間拉住他,繼續糊弄道:
“潘當家,義莊餓鬼仍舊是白亦笙,只不過這個餓鬼的怨恨更多是指向利用他、囚禁他的薛胤天,殺了他又糟踐他屍體的刁德超。
“至於說潘小姐,那真是無妄之災。誰叫白亦笙生前當了那麼多年的乞丐呢,他生前便對臨福縣這些不愁吃穿的有錢人心懷記恨,死後變成鬼,便也帶著這份記恨。”
裴無厭見潘大才還是恨得咬牙切齒,便輕鬆地提議:“你若是現在去尋找密室,跟白亦笙的鬼魂決一雌雄,我們也不攔著,畢竟也是有勝算的。”
潘大才似乎是被當頭棒喝,馬上醒悟過來,拳頭也鬆開了,牙關也鬆開了。
虞青鳳跟裴無厭悄悄交換眼色。裴無厭這招反其道而行之果然有用。
潘大才就算剛剛真的有這個衝動,現在也絕對徹底打消了。他才不會順了他們倆的意,去自投羅網,用自家兄妹倆的性命去幫刁德超和薛胤天解決大麻煩,讓他們倆坐收漁翁之利。
“你們倆不是會捉鬼嘛,你們說,怎麼辦?”潘大才冷靜下來,以威脅恐嚇的語氣說道,“別忘了,你們還剩一天時間,明晚子時,就是你們最後的機會。”
“刁德超也指望著我幫他解決這個麻煩呢,”虞青鳳嘲諷地說,“我跟他說,與其冒險去滅了這惡鬼,不如超度。他很贊同,明晚只要我讓他去,他一定會帶著貢品和誠意去義莊給白亦笙磕頭認罪。”
潘大才又迷糊了,“你什麼意思?要超度白亦笙?”
裴無厭搖頭擺手,“不可能,白亦笙生前太苦,死得太慘,怨念長期聚集在義莊這種陰氣旺盛之地,已經化作厲鬼,不是憑我們兄妹二人之力就能超度的。”
潘大才問虞青鳳:“所以你是在騙刁德超?”
“沒錯,潘當家,如果是單純餓死的乞丐化作的餓鬼,我們兄妹還有把握。但白亦笙不同,超度是不可能,我們不是他的對手。
“讓他灰飛煙滅,我們更加做不到。我們能做的就是安撫,討好,給他上貢,讓他心滿意足,讓他大仇得報,心甘情願地放下對潘小瑛的怨氣。
“所以潘當家,明晚子時,我們跟你都得去義莊,刁德超和薛胤天也都得去,徹底把這件事解決。”
“你讓我上貢?我拿什麼上貢討好他?”潘大才似懂非懂。
裴無厭幽幽地說:“刁德超、薛胤天。但只有他們倆或許還是不夠分量,把握不夠大。所以我建議,再加上姚啟冠、姚鼎山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