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捕頭雖然不明所以,但還是聽從命令。
裴無厭小聲囑咐宋捕頭,“多派人手、高手,這溫妙紫極有可能武功高強,或有接應越獄。”
“啊?”宋捕頭愕然,“這不就是個小寡婦嗎?馬磊,他,他不是因為闖入幽冥塔,所以被鬼差……”
“這案子與之前三起鬼差案和葉宣朗失蹤案全無關係。你只管收押溫妙紫,仔細看押。”
既然馬磊凶多吉少,那麼虞青鳳打算等到鬼差案結束後,帶著溫妙紫回京城,向太子覆命。他們總得給太子帶點什麼回去,否則得罪了太子的親妹,這靠山搞不好會塌。
“藺鳴,我始終不太放心,要不,你隨宋捕頭一起吧。”裴無厭把這個至關重要的任務交給了他最信任的人。
藺鳴點頭,領命而去。
“廉大人,你來負責統領衙役尋屍,如何?”裴無厭又去徵求廉書榮的意見。
廉書榮一愣,調侃打趣:“哎呦,裴大人直接發號施令不就好啦?這麼客氣,我倒是有些不習慣。”
虞青鳳白了廉書榮一眼,“主要是首級,我相信可憐的馬磊已經身首異處。快去吧。”
“是,不敢打擾您二位。”廉書榮悻悻然招呼在場的衙役和跟隨而來的大理寺侍衛。
在四名大理寺侍衛的保護下,虞青鳳和裴無厭趕往馬磊居住的客棧。
馬磊的房間裡全都是各種草稿,看得出,馬磊對於要畫什麼還都沒定下來。桌上的一幅畫只畫了一點點,畫筆就直接丟在畫紙上,暈開了一大片黑色。
“馬磊走得匆忙,根本不像是主動離開的。”裴無厭只掃視一圈便得出結論。
“沒錯,他根本對於十八張地獄圖一點頭緒都沒有,哪裡有心思去找溫妙紫描繪美好未來?除非他覺得自己無能,賺不來這錢。可若是如此,他就更加不必又是下蒙汗藥又是偷偷逃離了。”
虞青鳳與裴無厭對視,不謀而合一個推論——馬磊是被人擄走的。
“應該是溫妙紫。”裴無厭四下打量,尋找溫妙紫留下的線索。
然而一無所獲。
“必須趕快破了鬼差案,不能把溫妙紫關押太久,否則……”虞青鳳沒把話說完,因為說下去有點噁心。
裴無厭雙眼微眯,瞬間明白了虞青鳳的意思,“是啊,人活一世,無論多麼遺憾荒唐,總得留下點什麼,證明他活過。”
虞青鳳回想起馬磊講述溫妙紫時的神采飛揚,對未來的憧憬,只覺得心裡憋悶得很。
“好不容易死裡逃生,逃過幽冥塔一劫,卻還是……錯付一人心,竟要付出生命的代價。若是我們早點告訴馬磊,溫妙紫是取他性命的死士,會不會結果不同?”
虞青鳳望著滿屋子的畫,雖然明知道這是編劇的安排,他們這些劇中人的胳膊根本擰不過編劇的大腿,可依舊為馬磊的命運惋惜,鼻子酸澀。
裴無厭走上前,凝視虞青鳳,柔聲安慰:“人只願意相信他願意相信的。不是你說的嗎?馬磊的潛意識早就已經知道了,只是他自欺欺人,不願面對。
“所以即便我們說了,他也未必會信,反而會與我們反目。別太傷心,這就是馬磊的命運。想要逆天改命,他人終歸無用,還得他自己覺醒。”
裴無厭這話跟虞青鳳心中所想一個意思,馬磊的命運不就是編劇締造的嗎?編劇就是這劇中所有人的命運主宰之神,虞青鳳除外。
“我們去打聽那三個文人吧。看看這鬼差案的起始,到底是誰暗示了他們。”
虞青鳳調整心態,不管是因為急著回去覆命的溫妙紫還是王府裡那個對裴無厭虎視眈眈垂涎三尺的齊遙,她都得抓緊時間,速戰速決,離開這個最靠近幽冥地獄的鬼地方。
兩人帶著四名侍衛,一邊打聽一邊尋找第一個失蹤者文人江鴻熙的家,在他家附近的一家小酒館一邊吃遲到的早餐一邊跟小二打聽。
“江鴻熙的那三個朋友啊,”店小二苦思冥想,“這個我不清楚。不過我知道他們這些文人經常會去悅薈樓飲酒吟詩作對。對了,之前江鴻熙就是在悅薈樓裡高聲誦讀他寫的那篇諷刺孝南王的文章。”
找個地方守株待兔也好,正好也跟其他文人們瞭解一下這三人的背景。
一路上,虞青鳳和裴無厭又感受到了身後的至少兩條尾巴——不知道到底是誰派來跟蹤監視、意圖掌握他們調查進展的傢伙。
二人心照不宣,現在還不是斬斷尾巴的時機,不宜打草驚蛇。
悅薈樓不大,消費水平不高,但是卻是安南州顧客平均文化水平最高的酒館。
虞青鳳和裴無厭趕到的時候,正好快趕上中午,顧客最多的時候。
樓下一大桌微醺搖頭晃腦的,是吟詩作對搞文學藝術交流的;樓上臨窗位置言辭激盪的,是討論時事搞政治思想交流的;樓上包間裡高談闊論的,則是對鬼差案、幽冥塔和十八層地獄各抒己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