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這畫上男子竟是蒼妄?”安如月驚愕的大撥出聲。
“怎麼,你這小丫頭如此激動,莫非你與他有什麼淵源?”影半妝別有深意的問道。
“呃……略有耳聞,略有耳聞。”安如月訕訕道。
“你是在見到我的容貌之後才想起他的,那這麼說來,我的確是長得同他很像了?”蒼無念淡淡的開口問道。
影半妝的目光在蒼無念身上打量了許久,而後嘆道:“除了那雙眼睛,別的地方可以說是一模一樣。而那個夙幽卻根本達不到這種程度。”
“你既然已經想起來畫中男子是誰了,那你現在將我們都叫過來,是打算做什麼?”青辭問道。
影半妝伸手指了指畫傾城,“我要這個畫族的小丫頭幫我把這幅畫補充完整,並且在這幅畫完成之後,幫我塑造一副皮囊。”
“這兩件事先前便已經答應過前輩了,只是不知……前輩想塑造的皮囊是個什麼模樣?”畫傾城問道。
“這個……先等你完成了這幅畫以後再說吧。”影半妝眼神微微凝了凝,似是有些猶豫。
“老毒物,你要傾城小姐姐幫你作畫,你總得先將冰蠶絲拿出來吧,不然她的畫筆沒有筆尖,你讓她怎麼畫?”青辭在一旁催促道。
影半妝這一回倒是爽快了,他輕輕點了點頭,手掌一翻,在員嶠山頂時用來收集冰蠶絲的烏木梭子便出現在他的手中。
看著影半妝手上那幾近透明的薄薄的一層絲線,幾人還是忍不住面面相覷,這冰蠶每三百年才能吐一次絲,若是每次都只有這麼一丁點,夠幹些什麼用呢?總不能全拿來做毫錐的筆尖吧?
“這冰蠶曾經因為我的疏忽而差點滅絕,而我需要的冰蠶絲又必須是它們剛吐出來的,可是吐絲之後若無法作繭,那些冰蠶便會死亡。這麼多年過去了,我想了很多方法讓它們儘可能的存活下來,可是這冰蠶絲的產量卻是一次比一次更稀少了。”望著手中的冰蠶絲,影半妝的語氣中竟是有著難掩的憂傷。
“你要這麼多冰蠶絲到底有什麼用?”蒼無念疑惑的問道。
聞言,影半妝忽而沉默了下來,半晌之後,他抬起手來緩緩的掀開了自己寬大的暗紅色袖袍。
說起來,除了影半妝那半張毀了容貌的臉,他身體的其他部分終年都籠罩在那寬大的暗紅色長袍之下,甚至是於他的雙手都始終戴著手套,所以這世上除了夙幽曾看過他那另外半張被面具遮擋的臉,大概也就只有影半妝自己知道自己的身體是什麼樣的了。
比起他當著眾人的面掀起他的衣袖更讓大家吃驚的,是他那掩藏在袖袍之下的手臂。
只見那截手臂的面板表面凹凸不平,有幾處已然破潰甚至有腐爛的跡象,唯一一處看起來還相對完整的地方卻是顏色晦暗,毫無生機可言。
“這……你……你是怨魂?”青辭看著那一截堪稱恐怖的手臂,瞪大了眼睛,好半天才說出這句令人感到無比驚悚的話。
“什麼?”果不其然的,其餘幾人在聽見這句話後都不由得心肝一顫。
怨魂是什麼樣的存在,他們在那座荒島之上都已經領教過了,除了超度和鎮壓,尋常法力根本沒有辦法將其真正制服,就更不要說消滅了。
可是誰也不敢想象,這臨碣島上最頂尖的存在竟然是個怨魂?
“呵。”影半妝冷笑了一聲,笑聲中卻帶著深深的無奈,“我並不是怨魂,我的思想是獨立的,沒有同任何其他的魂魄相互吞噬過。在我的記憶中,我應該是被人強制從體內剝離出來的神念,至於一同剝離出來的還有些什麼東西,我已經記不清了。”
“強制剝離出來的神念?”青辭和蒼無念很明顯大吃了一驚。
“看樣子,你們對這種手法似乎並不陌生?”影半妝將衣袖放下,饒有興致的盯著青辭和蒼無念。
安如月疑惑的看了看這兩個“知識淵博”的男子,隨後拽了拽了青辭的衣角,小聲的問道:“強制剝離神念,是什麼很高深的法術嗎?”
青辭下意識的輕輕搖了搖頭,他的心思此刻全都影半妝方才那句話上,以至於他實際上根本就沒聽見安如月在問他什麼,他朝著影半妝走近了一步,細細的打量起他露在外面的半張臉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