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利交替,意味著太子的跟隨者也會接踵被提攜起來,不甘心退讓的比比皆是,誰都想成為被人歌頌名垂千史的存在。
距離遠大目標還遠著,卻要被後生壓下一頭,是個年長的都會生出牴觸心理,若是自己家族的人也就罷了,至少自己還有好處。
可分明是要他們退位讓賢,誰會願意承認一個後生比自己強,無異於是要他們承認自己差勁。
官職有限,誰都想要成為位高權重者,受制於人,被管轄著的感覺一點都不美妙。
京城那段時日常有動盪,洗牌的時,貪官汙吏也會被通殺一群,用來給太子立威,人向來都是得寸進尺的,主導者不曾發狠,通常無法鎮壓底下各有心思的大臣們。
“帝王的陰晴不定,可不就是屬於制衡的方式之一,把持一個度,就能夠很好的將那群老不死的把持在股掌之間......”
百里羽弦已經在御書房蹲了好一會了,叔父百里珏正在教導太子百里守恆帝王權術,偏偏他這個不該聽的絕望的聽了許久。
似乎覺得折磨百里羽弦的時間夠久了,百里珏這才掀了掀眼皮,端起茶杯,飲了一口茶水潤潤喉。
“你可知錯?”
百里羽弦想過很多不能忍的事情,唯獨沒想到這麼快就到來了,他少有固執的搖了搖頭:“臣不知。”
他這執拗的性子,百里守恆都忍不住側目,繼承了父親的挑花眼,這一瞥盡顯收斂不了的春華。
剛剛抬頭硬槓了一句的百里羽弦恰好看見,有點想要挪一挪蹲的地方,不然整個室內都好像被他的聖光普照了一般。
難怪父親母親都說皇叔年輕時風華絕代,眼看眉眼相近的二人站在一起,他才終於理解了什麼叫做男女通殺。
作為一個顏狗,為了不被掰彎,百里羽弦儘量的縮了縮肩膀,似乎這樣就能夠躲過對方魅力值的影響範圍。
摸著鬍子的百里珏被這智障侄子差點給氣炸了,很想摸出椅背上掛著的棍子,想了想又放棄了。
這個不是自己的兒子,瞧這細皮嫩肉的,自家兒子同樣出門那麼久,黑的何止一個度,也就這個後生只黑了一丁點,一看就是堅持不了幾棍子,未免打壞了,這個心思不可有。
“皇后的侄女哪裡不好,要讓你如此抗拒,不惜跑到我面前拒絕賜婚。”百里珏決定還是好好說比較合適,愣是壓下心裡頭的氣,努力和顏悅色。
百里羽弦將自己耿直的性子發揮到了極致:“她還沒有我一個男人好看,我憑什麼娶她!”
他那委屈的勁頭,百里珏:“......”竟是無法反駁。
“男人如何能夠拘泥於樣貌,如此膚淺,張家小姐賢良淑德,正好可以治一治你那成天不著調的性子,讓你收收心。”
百里珏是真的看不下去了,百里御把兒子送到京城這麼久,他與這個侄子也有半個老父親的資格,對他那沉迷道教一往而深的態度,真的很是驚悚。
孤獨一生說的好聽,等到孤苦一人的時間長久了,那等孤寂哪裡是說說就能夠安慰到自己的,偏偏這孩子認死理,以為自己就是能夠耐得住寂寞。
殊不知他現在還能跟著幾個小子到處折騰,四處都熱鬧的很,若是年紀大了,興趣變了,就會覺得有個知冷熱的夫人,會是怎樣的滋味。
“皇叔,我是個俗人,我有著多數男人的通病,喜好顏色,更何況我從小對著母妃長大,若是連母妃三分都及不上,如何喜歡的起來,不喜歡還將就那才是害了人家。”
正是因為如此,他才會在聖旨還未下達,急匆匆的趕來阻止,感謝百里靳德的受寵加嘴碎,不然事情成了定局,不喜歡包辦婚姻的他,真的很難對一個不喜歡的女人下手,這得多禽獸啊!
百里珏思來想去也覺得如此選擇很難,作為過來人,才會知道面貌顏色其實不重要,重要的是德才兼備,適合最重要。
於是他沉聲道:“沒有相處過,你如何就知道自己不喜歡人家,亦或是你有什麼喜歡的女子,直接與我說上一聲,賜婚改一改也是可以的,否則好些個人收到賜婚了,就你一人沒有,世人會怎麼說朕厚此薄彼。”
百里羽弦木著臉:“世人會說皇叔你最疼侄子,誰都是幫著選,就我一個是自己選。”
終於百里珏還是抽出了棍子,梆的一聲,敲在平時批改奏摺的桌子上:“你怎麼就這麼倔!真要是不喜歡,給予尊敬便可,真要是有喜歡的再領回來就是了。”
百里羽弦抬眼看向高高在上的皇帝,發問:“皇叔為何非要給我賜婚?”
百里珏陰晴不定的盯著面前這個孩子,能說什麼?忌憚嗎?
這少年一身道袍他從未放在眼裡,可是最近京中各種各樣奇異的事情,都是來自少年特意的手段,若是不用一種方式綁住他,心裡總是難以安寧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