調整好自身的平衡之後,如出一轍的倒掛金鉤,秦若白的頭就湊到了靜宜的面前,正好靜宜就坐在窗邊,這種近距離的觀察更加恐怖,尤其是她這徒弟眼睛還瞪得老大,一副索命冤魂的德性,老嚇人了!
靜宜辣眼睛的撇開了頭,伸手推了推不為所動的秦若白:“你這孩子怎麼好的不學,壞的倒是學得麻溜。”
秦若白推開快要戳到她鼻孔的手,沒好氣道:“別說這些有的沒的,您這話到底是什麼意思,你不是答應過三娘不會離開這裡嗎?你不打算等靜蕪回來嗎?”
牽涉到報仇這種話題,氣氛總是來得極為沉重,靜宜倒了杯茶水放在一邊,示意秦若白先下來喝杯水,秦若白知道這是打算坐下來長談的意思,便收斂了神色,一臉嚴肅的從視窗溜進來。
“您說吧,我聽著呢!”
靜宜見秦若白這副別人欠了她一萬兩的模樣,就忍不住想笑:“對三孃的勸解我也是聽進去了,此次離開必然不會衝動行事,我那閨女既然出現在京中,今後應該不會有危機了,經過審問費樂生之後,暗匪算是清剿完畢了。”
一番話說完,那意思再明白不過,既然無後顧之憂,她這小師父必然不肯在繼續坐以待斃,等了那麼多年,如何還能等的下去。
“可靜蕪長那麼大,你就不想見見她嗎?若是您去西榮國,面對的可就是一國之主,如何能夠輕易見到,您不衝動其實也是危險的。暗匪這條線斷了,西榮國必然會有所反應,您的訊息並不是秘密,只要您消失在這裡,對方就肯定會有所猜測。”
總而言之,現在這個時候離開,對於她小師父來說,肯定不是什麼好事,她小師父為何會來到天和皇城,西榮國國主知道的一清二楚,幾十年來小師父輕易不離開京中,不就是為了報仇麼,一旦小師父離開,西榮國國主必然就會意識到自己已經暴露,身邊的防備肯定會加強。
秦若白為了勸解她可謂是動之以情,曉之以理,但卻不能阻擋靜宜的決心,她搖了搖頭:“靜蕪能夠好好的我就安心了,不是我這個做孃親的狠心,而是我也有無法撐下去的時候,幾十年來壓在我心頭的不僅是我相公的死亡,以及自己的那些屈辱,還有父母兄弟的無辜慘死。”
這是一種很沉重的自責,一切都因她這張臉而起,要是她長得醜一些,也許就不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亦或是她多加小心,根本就不會成為別人眼中的尖刀,自己的親人也就不會成為了刺激她的犧牲品。
這一次,眾多訊息的刺激下,讓她再也無法忍受下去,平日坐在窗前她甚至想過一躍而下,直接一了百了,這樣就不會再讓那些噩夢糾纏著她。
她需要也必須報仇,即使最後無法成功,做些什麼也是好的,總比惶惶度日來的有用,這樣即使她下了地府,父母也會寬慰她盡力就好,而不是怨恨的注視。
秦若白勸不下去了,如同她自己,她很願意慢慢磨著秦若紫,讓其受到難以承受的痛苦,但卻不可能等上幾十年的長久,否則她會瘋了,甚至決心在孩子來臨前了結秦若紫,只因她不想讓上一世的陰影覆蓋在她的心中,她要讓孩子輕輕鬆鬆的降世。
“那您有什麼需要儘管與我說,不要偷偷摸摸的走,至少讓我送一送您。”秦若白抬眸看向小師父,目光帶著懇求。
靜宜凝澀的點了點頭,輕微的應了一聲:“好。”
心懷仇恨的人都會滋生夢魘,過去的痛苦就像身上寄生的毒蠱,無時無刻不折磨著身心,除非死去,亦或是找到那個根治的方法,否則就只能自我了結。
秦若白自己都無法接受的事情,那麼就不應該強求她小師父,有時候自己以為的好意,對別人來說有可能是一種折磨,擔心對方會受到危險傷及性命,卻不知對方安生的活著才是一種痛苦。
仇恨這種東西必須做好一個了斷,否則她小師父永遠都無法重新開始生活,置之死地,為的是絕處逢生,找尋一個理直氣壯活下去的理由。
過了許久,秦若白起身,略微無措的指了指屋頂:“我去給您修屋子。”頓了頓語氣,“這裡永遠都是您的家,以後我會幫你找到靜蕪,讓她在這兒等你回來。”
靜宜清淡的眼眸中閃過水光,她掩飾性的迅速眨了眨眼,同樣無措的側了側頭,然後又恍然反應過來一般的點了點頭:“好,我會回來的。”
如同是兩人的約定那般,師徒二人都不約而同的不在說話,秦若白再次爬到屋頂上去,認真的修補屋頂,忽然她開口問道:“小師父,是不是下雨了?”
靜宜默了一下:“你是不是哭了?”
“才沒有,你又沒死,我哭什麼啊!不過我剛剛看見你抹眼淚了~”秦若白死不承認自己哭了,說著還氣恨恨的抹了一把眼,結果對著一手的淚水發呆,特麼的她好像真的哭了。
又不是永遠都再也見不到,有什麼好哭的!
靜宜:“……你看錯了!”
秦若白堅決不信:“不是,我真看到了,你還歪了歪頭,偷偷用手擦了一下。”
靜宜咬牙,語氣猙獰:“我說,你,看,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