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輪車磕碰到石子上,車子一顛,將秋月白顛了出去。
他落在滿是石子的地上,身上多處劃傷,卻恍若未覺。
每個人都有痛的資格,偏他沒有。
因為,這一切都是他的親妹妹親手造成的。
因為,他是秋城的城主,必須保持冷靜自持的樣子,哪怕…… 心痛得要炸裂開來。
因為,他必須堅強,秋楓渡才不會被人踐踏。
因為,他殘了,下半身已經不知道痛。
素來被人仰視的秋月白,竟趴在地上,如同一隻瘸腿狗般,用兩隻前抓支撐起自己的身體,維持著自己的尊嚴。
沒有人嘲諷他、譏笑他,尊嚴那種東西卻足夠將他活埋。
不過,此時此刻,他的心已經不在自己的胸腔裡。
望東快速返回時,看見得便是這樣一幕。
望東心中的自責如同海嘯,險些要了他的命!他忙撲過去,抱起秋月白,將他放回到椅子上。都說男人有淚不輕彈,望東卻忍不住落淚道:“主子,都是望東的錯。望東對望西手軟,令他逃脫,鑄成了今日大錯。望東罪該萬死,望東…… 無臉再見主子…… ”說著話,竟然突然拔出長劍,要自刎!
秋月白淡淡道:“望東。”
望東的長劍停下。
秋月白繼續道:“記住,你的命是我的。”
望東放下刀,單膝跪地,淚水噼啪掉落,粗著嗓子大聲應道:“諾!”
秋月白閉上眼睛,道:“走吧。”
望東站起身,問:“那屍體…… ”
秋月白不答,望東只得推著四輪車,必看那些碎裂的石頭,繼續前行。
孟水藍坐在一塊石頭上,抱著胳膊,望著正在收斂佳人屍骨的戰蒼穹和公羊刁刁。他明明看著他們,眼神卻空曠得嚇人。
明明,回來了。
明明,沒過幾天。
明明,就在身邊。
卻,突然就又不見了。
公羊刁刁和戰蒼穹一同將屍骨收斂到大氅中。戰蒼穹將其繫好,親自背在了身上。
一行人,猶如行屍走肉般攀爬上了崖頂,甚至都不知道手心被繩索勒得有多疼。
本應分散開來的眾人,卻都默默站在黑崖之上,望著那包裹著屍骨的大氅發呆。每個人的腦子都被塞得滿滿的,卻有空空的。詭異的矛盾,卻阻止不了痛苦的哀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