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宋清遠不說話,二狗也一直垂著腦袋,像個霜打的茄子一樣。
吳霜摸摸他的腦袋,問道:「怎麼了,不開心?」
二狗有些喪氣,「賀老爺家大業大,俺跟俺姐怎麼能鬥得過他們。」
二狗家做豆腐的事村裡人眼紅的的確不少,畢竟冬日裡本就沒有收入,家家戶戶都在捱日子,只有他家天天進進出出紅火得很。
可大家眼紅歸眼紅,也不過只是背地裡叨唸幾句,造不成什麼實質性的傷害,但賀家就不一樣了。
吳霜道:「走一步看一步,看他能鬧出什麼么蛾子。」
到了村子,將二狗送回去,兩個人牽著驢車往回走,吳霜一摸前襟,忽然想起剛剛在首飾攤上買的東西還在,便拿出來遞給了宋清遠。
是一支造型樸素的木簪,前端雕成了鶴形,鶴的眼睛鑲嵌了一塊小小的碎玉,雖然不是什麼名貴的東西,但看著簡約大氣。
宋清遠詫異,「給我?」
吳霜點點頭,「我也不知道買什麼好,看這個感覺還挺適合你的,所以就買了,怎麼,不喜歡?」
宋清遠連忙搖頭,接過來摩挲著簪身,期待地看著吳霜。
髮簪的意義不同尋常,一般相贈都是有些說法的。
吳霜把東西遞過去之後就沒什麼要說的了,面色如常地往家走,甚至有點走神。
宋清遠終是忍不住了,問道:「你沒什麼想跟我說的?」
吳霜納悶:「說什麼?」
宋清遠晃了晃木簪,「這個?突然送我東西是有什麼說法嗎?」
「哦,這個呀,為了幫旁邊攤子的老闆開張,姑娘家用的太貴了,反而是這個實惠點。」吳霜把自己的小算盤如實道來。
她沒注意到,一旁的宋清遠握緊了手中的木簪,眼中流露出失望的神情。
他掩飾的很好,低垂的睫羽只是輕輕顫了顫,片刻後便恢復瞭如常的笑臉,抬手把自己現在的那支拆下來,讓吳霜替他戴上,末了,還歪了下頭,問道:「好看麼?」
吳霜看著這般的他,一瞬慌了神,怔怔的竟然說不出話來。
宋清遠摸了摸簪子,有些委屈的樣子,「竟然不好看麼?」說著就要拔下來。
吳霜趕緊攔住他的手,「好看好看,真的很好看。」
她只是沒想到普普通通的一支木簪也能把人襯出這般出塵的氣質來。
宋清遠這才高興起來,歡喜地摸了摸髮間的木簪,「我信小霜,你說好看便是好看。」
吳霜冷不丁地漲紅了臉,我的天,要不要笑得這麼妖孽。
她不等宋清遠了,快步走在了前邊,趕著往家跑。
到了家發現畢寧來了,大抵是等了半晌沒見宋清遠,略微有些煩躁,正抄著手坐在院子裡的小藤椅上,旁邊圍著喋喋不休的吳修武。
「畢大哥,你就教俺功夫吧,俺保證用功,不給你丟臉。」吳修武殷勤地替畢寧倒了杯茶。
畢寧無奈,「這也不是我說了算的事,你現在學功夫已經晚了,成人根骨已定,不是那麼好學的。」
吳修武還想纏著他,畢寧一抬頭看見了宋清遠,趕緊起身想要接過宋清遠手裡的韁繩,沒想到被吳修武快一步給搶了。
他笑道:「這些活俺來就行。」
宋清遠拍了拍畢寧的肩膀,「你們倆聊得挺投緣。」
畢寧道:「一直纏著我說學功夫的事,可他根骨已定,根本沒辦法學。」
這話被遠處的吳修武聽見了,湊過來道:「俺不求能像畢大哥一樣,俺只求能會些招式,不再像現在這樣單使蠻力,要是哪天你們不在,
家裡遇上了難事,俺也能保護他們。」
學功夫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家人不再受到傷害。
其實大家心裡都清楚,宋清遠不屬於這裡,他們早晚有一天會離開,到時候若是再遇上什麼難事,他們便只能靠自己了。
畢寧沒想過這些,聞道此言,他輕輕撫了撫腰間佩劍,道:「學功夫可不像你想象的那般簡單,甚至比你平日裡做的活計還要苦上許多,你可願意?」
吳修武不假思索地點頭,「俺願意,多苦俺都不怕。」
他眼裡燃起希望,問畢寧,「你這是答應教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