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商一走,管家便湊上來問道:「老爺,您是如何看出這幾人身份不凡的?」.
賀老爺頗為自得,道:「這你們就不懂了,這幾個人穿的雖然寒酸,但腳上的鞋卻不普通,用的是緞面雲錦,裡邊藏了金絲銀絲,乍一看不顯,但在陽光下卻能發出細碎的光芒,這可是用來進貢的料子,能用得起的人家都不一般。」
「還得是您見多識廣,要不然咱們可就錯過這單大生意了。」管家溜鬚拍馬,一頓吹捧,誇得賀老爺飄飄然。
船隊隔天便組織好出海,若是順利不到兩日便可歸來,可這一等卻過了四五天。
賀老爺等得心急如焚,客商那邊催著要貨,這邊十幾條漁船不見蹤影。
等到第六天,有條小船回來,只載回來兩個人,魚更是一條也沒見著。
那兩個人見到賀老爺便哭訴起來,「俺們遇到海盜,不僅捕來的魚全沒了,船也被他們搶走了。」
冬日裡的海盜正是飢渴難耐,眼見有人出海那還不趕緊盯上。
賀老爺只覺五雷轟頂,海盜搶走的東西絕不可能再要回來,這下全完了,那十幾條簇新的漁船可是他全部的家當。
賀老爺身子一軟,仰面栽了下去。
「老爺!老爺,您怎麼了!」
大家七手八腳把賀老爺抬回去。
這下賀府亂成了一鍋粥,從各地請來的大夫進進出出,卻都是搖著頭走出來的。
先前訂貨的客商過來討要訂金,不僅如此,因為賀老爺沒能按時交貨,按照當時立下的字據,還得賠給他們一筆錢。
賀府拿不出錢來,那幾個客商便不肯罷休,還要把這事鬧到衙門去。
「我們家老爺正病著,小姐身體也不好,如今家裡沒人能做得了主啊,勞煩您再寬限幾日。」老管家兩頭為難。
客商道:「若是您家老爺沒這個本事便不要攬下這檔子買賣,我們也是出來辦事的,還請您別難為我們才是。」
最後沒法子,管家只得讓賀雪出來給他們簽了欠條,賀雪時而瘋癲時而清醒,呆呆地看著欠條上的數字,忽然笑了,喃喃道:「這麼多錢得還到什麼時候。」
幾天後賀老爺醒了,可人卻廢了,只有半邊身子能動,腦子是清醒的,話卻說不利落。
這事在村子裡都傳開了,不少人拍手稱快,大家平時沒少受賀家欺負,這下真可謂大快人心。
趙氏也聽說了這事,頓時覺得後怕,這吳家的丫頭果真有點邪門,賀家才跟她作對沒幾天就出了這檔子事,相比之下,他們只不過是捱了頓打而已。
訊息傳來時二狗家的豆腐坊已經重新修了起來,吳霜也往裡邊添了點錢,修得比先前寬敞氣派許多,還修了些擱置豆腐的架子,又單獨留了個房間用來製作臭豆腐。
二狗特地請了吳家人來家裡慶祝,買了好酒好菜,吳霜技癢,也下廚做了幾個小菜。
兩家人喝酒談笑,其樂融融。
席間不免談起賀家的事,旁人都在稱快,唯
有吳霜關心的地方與眾不同。
她問道:「賀家既然敢攬下這筆買賣,也就是說,如果沒有海盜從中作梗,他家真的可以在這個季節拿出這麼大一批鮮魚?」
吳修文點頭,「只要將漁船的體積擴大,船板加固,再做一些抵禦風浪的設計,進深海捕魚不成問題,賀家的漁船雖然比普通漁民家的堅固一些,但卻到不了我們所設想的那種程度,他這次貿然出海,的確是有些託大了。」
吳霜大膽設想,「如果我們有了適合遠航的漁船,豈不是在什麼季節都可以出海捕魚,以後的冬天便不用這樣難熬了。」
吳修文不是沒考慮過這個問題:「可那樣來回的航程便會延長,所需的人力物力都會增加,單靠一兩個人根本操控不了那樣龐大的漁船。」
宋清遠一直在旁未曾出聲,這會兒卻突然***話來,「眾人合力出海,收穫按勞分配,只要能造得出這樣的漁船,便不愁沒人參與。」
吳修武低頭只顧著吃,先前的話都沒太在意,唯有這兩句留心聽了,便搶著說道:「這個俺知道,就跟海盜一樣,一起駕艘大船出海,搶來金銀貨物再跟大傢伙分了,小遠,俺說的是這麼個理不?」
這形容倒是貼切,宋清遠笑著點頭,「只要船的載重足夠大,我們不僅可以囤積食物跟飲水,還可以裝配武器,到時候即便遇到海盜也可放手一搏。」
人手不夠集中,沒有配備可與之相抗衡的武器,這也是他們懼怕海盜的原因。
宋清遠的思路突然開闊起來。
周遭的海盜屢禁不絕,單靠朝廷的力量雖然行之有效,卻並非長久之計,每次嚴打之後,他們雖然能消停些時日,但日子一長必又死灰復燃。
若能組織漁民自行抵抗海盜,讓海盜無法再輕易魚肉百姓,長此以往,海盜必然式微,到時再聯合的朝廷的力量徹底繳殺,必然事半功倍。
只是這大漁船如何能做得出來,讓大家又犯了難。
正在大家冥思苦想的時候,吳霜突然拍了拍吳修文的肩膀,眨眨眼道:「大哥,我看好你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