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更久以前,那昏暗的洞穴裡,蛇則在年輕人的面前展現了它充分的對武器的信心。
“別害怕,只要抓準時機……”
它繼續說道:
“只要用上這個武器,那麼任何一個瞬間的機會都足以讓你一擊克敵。我相信你,你的特殊會讓你在叛徒的面前遇上很多機會。它的心靈語能控制所有普通人,但絕對無法徹底控制你。而只要你出手了……呵呵,也許你想不殺它都做不到。”
“可你說的特殊的嚴厲的武器究竟是什麼?有這種又隱蔽又強大的武器存在嗎?”
“彆著急,馬上就將這東西交給你。”
蛇側過身去,將少年人的注目讓給長老,又問天衡:
“可以嗎?長老。”
長老龍的表情隱沒在一片黑暗裡看不清。它笑了幾聲,顧川聽起來覺得有些悲哀。好一會兒,它低過頭來,向少年人示意自己身體的斷裂之處。它的身體在更久前的大戰中就分成了兩截。每一截的斷面都在往外滲血,血灑了一地的岩石,不知過了多久也未乾涸,還呈出一種生命的粉紅。
器官裸露在空氣中蠕動。腸子就像蛇一樣盤成一團,儘管前後斷裂,卻仍在微顫,嬌嫩的粉紅色的表面猶如在呼吸空氣。
“在腸子裡面,從裡面抓出來。”
長老龍說。
顧川走到比他人更高更大的活肉的面前,腦袋發涼。他在詢問得到允許後,小心地用手伸入那堆還在蠕動的活腸子,好像自己正在抓未出生的嬰兒的臍帶。
柔軟又有韌性的肉擦過活人的面板,留下一手的鮮紅。長老龍的血液一直流進了年輕人的袖口,這時,他摸到了一個粗糙的物體。
這東西大概有一截尺骨長,也和尺骨差不多細,與長老龍相比好似針之於人,而它摸起來也遲鈍不尖銳,絲毫沒有傷手。
顧川小心翼翼地將其取出,看到這一事物的表面凝結了一層薄薄的異物。
異物不是別的,正是長老龍的消化物,其中有紫草絲,也有其他的植物纖維與各種各樣的礦物質。這些物質在破損的腸道中沉積、包裹了武器,徑直形成了類似於人體器官內“結石”的病症。
而這一事物也不是別的,正是當初斬斷了長老龍的武器。
這東西被送入長老龍的體內,切開了長老龍的身軀與內臟後,便沉在長老龍的腸子中。
“接著,我認定這武器不能繼續讓懸圃持有,便忍著痛苦將其卷在身內,一同遠走。沒想到如今忍久,此物在我體內猶如牡蠣撫育珍珠,隱滅鋒芒。”
長老龍凝視著眼前小小的一長塊,淡淡說道。
真容藏於結石之下,無人有幸得見。年輕人將其捧在手中,蛇告訴他需要磨去表面的沉積物。他把這東西交給蛇,又忍不住地問道:
“這是能傷到長老龍的武器……只有這一片嗎?”
“是的,外鄉人,就是隻有這一片……因為這東西不是我們製造出來的,我們若要處死叛徒,也絕不需要製造特異的武器。”
站在黑長老龍面前的顧川想起來,那時候蛇的面容可怕到了極點:
“它的材料,它的形狀,它的力量,都與地上絕緣。”
過去的記憶在思緒中的引發與奔流,與現在的五官所接受到的一切,混雜在一起,難分彼此。
他模模糊糊,好像身處於過去的某種場景,但過去的場景又存在於現在的場景之中,在多個世界裡不停地迴響。黑長老龍的讀心與他的讀心不同。他是溫順的,儘量不破壞的,但黑長老龍則橫衝直撞,只專注於自己的目的,無情地蹂躪他的心智。
而等到顧川回過神來時,他正被黑長老龍的爪子抓在手中。而他左手手心破開面板伸出一片薄若蟬翼、介於透明與不透明之間的光束般的物質已然抵在黑長老龍的胸口。
他聽到身前的怪物說:
“原來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