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牢在岩石中,自沒有任何視窗,只有幾條縫隙裡修築的氣道供通氣。帶著臭味的空氣在室內徘徊不散,引人窒息。
幾個囚客湊到了剛剛開過的門旁,可能是想要呼吸新鮮空氣,但牢房藏在岩石的深處,新鮮的空氣門外也是沒有的。石牢的四周都有一片會發光的石頭,藉著光,囚客們可以互相辨認其中的人影。
外面計程車兵們在離開前,友好地問了一句:
“你們兩位能吃什麼?”
顧川只能用龍心角讀懂他們的語言,他不知道蛇是怎麼安排的,也不知道蛇是否告知了士兵他能讀取心靈這一事實,只試探性地回覆道:
“紫草即可。”
隨後牆外了無聲息,士兵們不再發話,可能已經走了。
顧川猜測,這種特別的交流方式,這群士兵可能極為熟悉。
牆裡的囚客們對此保持沉默,面色陰鬱,多數人將目光放在探索客們的身上,卻並不說話。面對兩個新的囚客,最先出聲的是個小個子。
其實也不是特別小,只是與高大的載弍、或者石牢裡其他的囚客相比,顯得小而瘦,長得是個人樣,意外得比那群彩繪人更接近落日城的人系。外表看不出年齡,但不會很老,身子很瘦,面板髮黑。他身後繫了頂粗大的披肩風帽,遮住了他的布包和毛毯。他的臉上長著幾處疤痕,衣服只能算是一塊破布,鞋子已經穿破了。他的眼睛很漂亮,看起人卻有點哀愁。
顧川對他的模樣感到親近,他看到與自己相似的人自然也分外驚喜,他做出許多個手勢,一邊比劃一邊說:
“你們好呀,你們是因為什麼緣故進來的?你們聽得懂我說的話嗎?外面現在怎麼樣了?”
從發音來看,這人說的不是他的種族的語言,而是門外那群在身上做彩繪的族群的語言。但相比外面的人,他說得要生硬一點。
顧川從龍心角大約理解了他的詢問。
他把龍心角從自己寬大的防護服裡緩慢地移到自己的衣肩下,靠近自己的腦袋,委婉地回答道:
“我們倆是因為一些沒有害處的理由進來的……他們說我們應該很快就能出去。”
小個子對腦袋裡響起的話吃了一驚。顧川從他的思維中看到了一連串的聯想,那些聯想裡,都有蛇或者與那條長腳的蛇類似的其他的蛇的景象。
小個子喃喃道:
“蛇也是這麼交流的……”
他不再那麼親近或驚喜了。
他冷淡地說道:
“我們在被關進來前,都以為我們很快就能出去。他們說的很快,足夠我學完他們的語言。他們現在還在說很快……那麼,你們‘很快’也會懂了。”
他的思維中開始閃現一些怪異的他的旅行的圖景,在龍心角不直接相觸大腦的情況下,顧川讀不清晰。
獅子頭的載弍站在顧川的身後,不多發言,只默默觀察四方。牢房整個是從岩石裡挖出來,想要離開這個牢房,只有一路鑿穿岩石這一個方法。在石光微弱的角落,有四五個與他相似的外邊是有毛獸皮的囚客正在棲息。這群獸人模樣的傢伙可能是一起出發的。
而在光下,除了這穿亞麻布的小個子,還有三個纏著厚厚的衣服看不清內在的東西,和另一個沒有人形的有點像是一個長刺的蛋的東西正面對面坐,兩隻手對著擺了擺去,可能是在做什麼桌面遊戲,載弍並看不懂。
至於更暗處的囚客,載弍不想開啟玻璃眼放光,也就實在看不到了。
這石牢裡的人種模樣極其多。有些人的模樣,讓載弍想起了大荒上的異族。不過模樣在齒輪人看來,都還不算出奇。只是這群囚徒們的兩三抱團,互相巡視的目光,則讓載弍有點煩躁。
他聽到顧川說道:
“你的意思是說他們是在騙我們嗎?我們的同伴還在等我們回去……”
少年人凝重的面色讓這比他稍矮的小個子感到愉快:
“那就說不清啦,我也沒說他們在騙你們,這都是你自己猜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