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雲認真地說。
顧川看向初雲,初雲也看向他。然後兩人一起摘下了面罩。天鏡的鎖定果然生效,光度迅速上升,而立刻直衝天際,臉上發出的光芒逼得兩人閉上眼睛,防止眼睛被灼傷。
隨後,他們戴上頭罩,只露出兩雙眼睛。
光輝頓消,回覆到若隱若現的狀態。
只是這時,初雲若有所感地往身後一望,便見到旁邊的河裡有一團凝聚不散的綠色液體。這團液體就像鼻涕一樣,浮在水上而不融於水,始終逆水而上,彷彿無情的食肉魚正在追逐前方的魚苗。
初雲一呆,立馬說道:
“顧,出事了。”
“什麼事?”
顧川轉過頭來,剛好見到河中那團綠水從水中猶如伸長了脖子一樣伸出河面。這團綠水凌在空中,頂端逐漸幻化出一張人的臉來,凹陷的雙孔便是它黑魆魆的眼睛,彷彿正在凝視前方的人。接著綠水團中更伸出一隻水流做成的手作勢就要伸向前來,撫摸人類。
一切靜物的人化最是駭人。顧川當即撤步,避開這粘稠綠水的撫摸。
而初雲執針向前,切開這綠水伸出的手。
鼻涕般的液體頓時散回綠水團的內部。
“這是奇物……還是奇獸?”
顧川驚叫道。
百科全書中沒有記載過這一物事。
“這可能是新水家族最近才從水底打撈到的奇物·淥老……在我知道它的時候,它的功能還沒被摸透。”初雲記得這張臉,這是……刑務司主官胙德的臉,“也許如今,它的功能已經明瞭,而被用於這次追逐。”
說罷,縫衣針戳中中央的臉。這淥老液體頓時如氣球吹破,臉面一霎內凹,在眨眼間便作一灘綠色液體重落水中,接著就被大水衝到無邊無際之處。
隨後初雲收手,縫衣針已經摺彎。她收起針,隨便從地上取了條堅硬樹枝,又道:
“我們已經被發現了。最近的護城軍也許就在幾公里範圍內了。”
前方是一片陡峭的懸崖裂谷,懸崖上有河流,懸崖下也有河流,各自蜿蜒地從他們未知的土地流來。雨水正在轉大,越急越猛,像是石子一樣噼裡啪啦地打在人的身上。
落日城雨季的規律難以摸透。誰也不知道雨會轉大還是會轉小。
“該來的總是會來的……他們已經很靠近我們了,甚至可能就在幾公里範圍內。在天鏡示位之前,他們就追到了我們附近,但我們還什麼都沒發現……”
這時的顧川冷靜到了極點。
“只能往有機會的地方邊逃邊走了。假使對面人力分散,或許我們可以分而擊之。現在,走罷!”
馬不安地嘶吼,被初雲驅趕向前。
逃犯們往群山的更深處奔去了。
而光柱的影響還在發酵。
落日城中央禁令宮的頂上落有觀測裝置。當時就有觀測人員上告冕下。那壁畫的底下頓時傳出聲音來:
“儘快把殿下迎回來,你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思想凝聲機器發出的音調冷到了極點,讓所有的侍從無一不懼。殿下的逃出,早是波及整個內城的風暴,使中央禁令宮和議事會二十四司兩個系統人人自危。凡是相關的,撤職的撤職,降位的降位,退休的退休,而處死的……處死。
其中遭到了追責的也包括在地牢任務中執行不力的胙德。
胙德就因此成了當時最靠近逃犯位置的緝查隊的臨時長官。這人在見到天鏡的鎖定之前,就已經追到了之前逃犯們生火的地點,如今天鏡的光華,反倒不敢直接前進,而是叫其餘士兵和他一起等待大部隊的匯合。
隨後,他就使用奇物·震石向其他隊伍發出匯合的訊號來。
震石這一奇物也是特異。原本震石只是一塊落日城地底所埋的長相規整的大岩石,直到被人為切割後,落日城才發現震石被割開的個體都猶如還在整體之中。一旦在一個分片上用力,其他所有分片都會傳遞到力量發生震動。
只要敲擊的頻率不同,震石就能起到有限度地、遠距離地傳遞不同資訊的功能。於是,約定各類命令的震動訊號,震石成為落日城軍隊超遠距離通訊的一種手段。
當時五支隊伍距離太遠,沒能及時趕來。
近處的四支隊伍則陸續匯合,馬不停蹄地使用奇物向胙德所在的方位趕去。
等到大隊浩浩蕩蕩隨訊號趕到,卻沒見到那三個逃犯的身影,其中來自第五野戰軍團的長官徑直質問胙德:
“你怎麼還不趕緊去找殿下,反倒就在這兒等著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