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開了,一個高大的男子輕輕走了進來,闔上了門。
寧浥塵微微有些詫異,但這樣的事情發生也在料想之中。她只是沒想到,此人比她想象中大膽得多,竟夜闖四王府,明目張膽地放倒了一批守衛溜了進來。
迦瑣羅來了。
他一見渾身是傷的寧浥塵,急忙跑到她身前。
“他們竟對你用刑?我帶你出去。”說罷,他就去解綁住寧浥塵身子的繩索。但手一旦觸碰到,便會有股電流般的刺痛灼熱感將他逼退。
“這是被那妖魔試過法術的繩索,你解不開的。”寧浥塵裝出一副不認識他的疑惑表親,氣虛微弱道:“你是何人?為什麼來救我?”
迦瑣羅直直地望著她道:“你忘了嗎?那一日,你在阿卡湖畔曾救過一個快要渴死的男人。那是個鹽水湖,在我快要被太陽蒸乾,脫水而死之際,是你及時出現救了我,就像神女一樣。”
說罷,他的視線往下移,落在了她的鎖骨之上。他的眼神很純淨,並不含半點雜念之想:“我牢牢記得你身上這隻美麗的蝴蝶。我醒來之後,四處找你,那一日終於重新見到了你,原本想真正與你認識一場,但沒想到你卻被四王子的人抓起來了。”
“原來是你。”寧浥塵慘淡一笑:“我不過隨手餵了你一些水,實在不值得你冒著性命危險,闖到這裡來救我出去。趁他們沒發現,你趕緊走吧。”
迦瑣羅關切道:“可你被關在這裡遭到虐待,我不能眼看著救命恩人被他們活活打死!”
寧浥塵勸道:“那個宿邪,是個妖魔般的人物,極其強大。我不願從他,他想給我些教訓,暫時不會要了我的命的。他背後更有四王子坐他的靠山,在這一帶為所欲為,無人可以管束的了他們。你還是走吧,不要被我連累!”
迦瑣羅固執地搖搖頭:“我不會放下你不管的。”
說罷,他雙手又握緊了綁住寧浥塵的繩子,那繩子便開始發出威力,將他的手燒灼地滋滋作響,使他的一雙手變得皮開肉綻,鮮血直流。
而迦瑣羅更加咬緊了牙關,額間也開始不斷滲出汗滴落下,手背關節因緊握而泛白,一雙露在外邊的胳膊,那健碩壯實的肌肉也繃得緊緊的。繩子被他硬生生地拉扯,那股不懼一切的蠻力,竟生生地把這段繩子的受力處扯斷了外圈的繩線。
寧浥塵深鎖著眉,一言不發地盯著閉著眼咬著牙,拼命拉扯著繩索的迦瑣羅。此人竟然如此無畏又固執。
但他的一雙手終於受不住,鬆開了繩索。
迦瑣羅跌坐在地,粗重地喘著氣。
寧浥塵想再試他一試,便有些憤怒道:“走啊,你也是個落魄的普通人,如何能救我?不要拖累我!”
迦瑣羅站起來,神色有些複雜地看著她:“你說我救你,是在拖累你?”
寧浥塵別過頭去:“走吧,不要為了我白費功夫,還弄得自己傷痕累累。”
“這點小傷對我來說不算什麼,我會帶你出去。”說罷,迦瑣羅又欲開始扯斷繩子。
“住手。”寧浥塵冷冷道:“即使你幫我解開了這段繩子,我也不會跟你走的。”
“為什麼?”迦瑣羅感到不可置信,他有些急了:“你到底想要什麼?你又不願意委身於那個邪魔,難道你想要做四王妃?”
“四王妃?哼。”聽到這個名字,寧浥塵表現地極是厭惡:“你說沒錯。我要留下,的確是為了他。不過,不是嫁給他,而是要他的命!”
這回,換迦瑣羅摸不著頭腦了。他疑問道:“他竟然和你有過節?”
寧浥塵眼中迸射出凜冽的寒光:“他害死了我的父母!”
迦瑣羅聞言,神色微微一動,驚訝於她的父母是被多羅希害死的,但是對多羅希做出這種事又覺得毫不意外。
寧浥塵繼續往下說著故事:“我叫卡蘿拉。我的阿爸,只是一個規規矩矩的水果商販。那一天,有一對衛兵在街上巡視時,見我父親的水果豐潤鮮豔,就想要討些便宜。他們一貫搜刮民脂民膏慣了,遇上這樣的事,民眾們都當破財消災。可他們偏偏不滿足,要把我阿爸的整輛推車推走。那是我家賴以為生的東西,損失太大!阿爸爭不過他們,趴在車上阻止他們拉走這整車水果。但那些喪心病狂的衛兵,竟然開始對他拳打腳踢,見他不願意屈服,甚至用劍刺向了他……無人敢阻止,我可憐的阿爸,就這樣橫屍大街……”
迦瑣羅聽得神情深沉,嘆道:“多羅希從不把平民的命看作是和他一樣的生命。”
“後來我和阿媽才知道,這隊衛兵,最終是歸屬於四王子多羅希管轄的。他是真正的阿修羅,流淌著尊貴的半神血脈,我們以為,他會像天神一樣庇佑萬民。我的阿媽千辛萬苦去到他的宮殿,渴望著見他一面,求他給一個公道。可他卻殘忍地拒絕了。她哭著求見,滴水不喝粒米未進,不眠不休,但連他的宮殿都沒有踏進去一步,就在外面跪了三天三夜。最後,他竟嫌阿媽吵鬧,下令處死了她!”
寧浥塵咬牙切齒地說出最後一句話,倔強的淚水在通紅的眼眶竭力忍著沒有掉下來。
而她心中著實佩服自己,這種用一個假身份,編造故事騙取他人信任的巴手段,真是運用地信手拈來,愈發純熟了。
迦瑣羅顯然沒有懷疑,他十分了解多羅希的性格,這完全是他能做得出來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