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惜華走後,墨痕便彷彿失了魂的傀儡,再無期盼。寧浥塵便安排了人,將他送去了冥界,兌現對時惜華的承諾,助他輪迴轉世。這一系列事都完成了,她才返回了人道。
而她回去的途中,並沒有察覺身後跟著一個沒有存在感的影子。
離宮的第二日,寧浥塵到驛館與尋蹊會和,又藉著她的車馬,重回宮中。
魔道,月闕。
黑袍加身的黑影人恭敬立在屏風外,向裡邊道:“公主,臣去查探了,此番那位去人道,現在正與一位天道的指路仙子混在了一起。似是,想利用那仙子做什麼。”
泣幽姬聞言,冷聲道:“你跟著她,在皇宮外守著,小心行事。找個機會,使得那仙子與她反目,幫著我們來做事。”
黑袍人應下,便離開了月闕。
尋蹊一見寧浥塵,便告知她:“我用盡了渾身解數,才向那些使臣們爭取到了時間,拖到了去那威遠將軍府參加壽宴之日之後為最後期限。那日若見著了他,明瞭他的心意,不管前路有多坎坷,也不願與他再錯失了。”
寧浥塵笑得深沉:“五日之後,望你如願。”
足有五日時間,夠她佈局了。
寧浥塵求見了璟煜。他原本正處理軍機要務,一聽她要見自己,便將諸事暫時擱置到了一旁,在東閣見了她。
寧浥塵已命人沏好了茶,等著璟煜過來。一見到他,便道:“皇上才用完午膳不久,便這般辛勞。不如先歇歇,喝一盞茶,消食解膩。”
她太瞭解璟煜的喜好了。璟煜一見小几上湯色金黃,色澤明亮的那杯茶,昔日溫柔歲月曆歷在目,她才知道自己其實不偏愛頂級名貴的茶葉:“老君眉?”
寧浥塵將茶盞遞過去:“這是我素日裡喜歡喝的,比不得那些名茶珍品,但也別有一番滋味,皇上嘗一嘗?”
璟煜接過,神色複雜地看了她一眼,很難不去聯想,真的是她回來了。他緩緩飲下一口,喉頭微動,飲下往日溫暖時光。
“我聽說,皇上責罰了司天監,將他關入了天牢?”寧浥塵接過璟煜的杯盞,放回小几上。
璟煜道:“他口出狂言,不僅詛咒巫咸國與我國交惡,還妄議湘王,實在可惡。”
他心中又有些不快,看著寧浥塵道:“你是想替他求情?”
“不,我是聽到了司天監的進言,他說郡主若要和親,只能嫁給皇上。我覺得,此言甚是。”寧浥塵才不會擔心元迦會出什麼問題,堂堂仙尊,一個人道天牢望向困住他,簡直是無稽之談。
“你明明知道,朕並不屬意於她,自你來了後,也不喜歡後宮再新添人了。”
寧浥塵向他拜下,略顯鄭重其事:“懇請皇上以國事為重。若因為專寵於我而致使不能與巫咸國交好,我便真是罪人了。即使集三千寵愛在一身,我也不會愉悅的。”
璟煜靜靜坐著,垂著頭,若有所思。半晌才道了一聲,好。
他起身欲走,又示意寧浥塵不要再跪著。他拉起她的雙手,臉上是錦緞成灰般的哀涼:“你知道,朕的後宮,為何一直沒有皇后,只有副後嗎。”
寧浥塵婉言道:“大約是無人配得上皇上,可與皇上伉儷情深。”
“不是。因為朕曾承諾過心愛的女子,皇后之位永遠是屬於她的。”
說罷,璟煜便回去他的殿中,繼續忙於國事了。
寧雨辰臉上的柔情消散地一乾二淨,冷眼望著璟煜的背影。都說百無一用是深情,可君王的深情,害得她與心愛之人陰陽相隔,又家破人亡,委實承受不起。
她轉頭又安排了幾個較為可靠的人,去了尋蹊所在的驛館,見了那幾位巫咸國的使臣。
五日很快便過去,威遠大將軍非比尋常,璟煜賞臉去了他府上,自然也是帶著寧浥塵。
鄒仁澤的次子與三子兒子正在迎客,長子鄒和頌,便在府內招待來賓。
而寧浥塵也兌現了對尋蹊的承諾,也將她帶去了威遠將軍府。尋蹊在兩名使臣的陪同下,姍姍到來。從進入鄒家大門這一刻起,她的內心便有了期待。
府內張燈結綵,賀壽恭維的話語,也此起彼伏,好不熱鬧。
鄒和頌保持著笑臉,一一招待。他臉上的笑意,在見到青衣女子的那一刻,便凝滯了。
隔著三丈之遠,穿過了摩肩接踵的人群,二人再次相見了。
鄒和頌放下手中事宜,也顧不得保持貴族公子的謙和風度,往尋蹊這邊擠過去,終於站在了她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