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鷹並不是什麼難調理的動物,車伕老王拿著肉逗了它一會兒,就跟它混熟了,用張木匠的話說,車伕老王以前在軍營裡的時候,就沒什麼掰正不了的動物,像風馳和電掣那樣烈性子的馬,像軍營裡用來帶著巡營,防備外人闖入的獵犬,像……咳,昔日在老夫人身邊兒伺候的丫頭……
聽張木匠這樣調侃車伕老王,車伕老王又是隻聽不回,半點兒都不跟他爭執,柳輕心便是明白,他說的,一準兒是真的了,只是……車伕老王的家裡,該是隻有一個正妻,沒有妾室的,難不成……
“夫人猜的沒錯兒,我家的那婆娘,就是老張說的那個,被我給勾搭了的,以前在老夫人身邊兒伺候的丫頭。”
給信鷹又餵了一塊生肉,車伕老王頭也沒回,就笑著跟柳輕心解釋了疑惑,“我們成親以後,老夫人便遣她回了我老家這邊,替我為爹孃盡孝,後來,我爹孃走了,家裡又有了兩個孩子,便沒讓她再回去,再後來,老將軍遭了先皇責罰,削了職位,病重歸鄉,她便跟我一起出來做事,幫忙賺錢養家,幫忙奉養老將軍和老夫人了。”
聽了車伕老王的話,柳輕心頓時便明白了,他家女人為什麼會口風那麼嚴絲合縫。
以前,在軍營裡做事,由將軍夫人親自調理出來的人,怎可能是會跟人瞎說主家的事情的?
軍務無小事,洩露一點兒,就是有可能要被知罪的,如果不夠謹慎,怕是早就被以軍法論處了,哪裡還活得到現在!
要不是需要那老王家的婆子照顧老將軍和老夫人。她還真是想給她多委派點兒管家的事兒做呢……
“她以前是在老夫人身邊兒伺候的?你可真是太好了!”
柳輕心本就打算,儘可能少的讓人知道老將軍和老夫人的身份,避免不必要的麻煩。這會兒,有了這麼個口風緊。有本就對他們身份知情,還能伺候的了他們的人,可不就是正好方便!
能當管家的,可比她這麼個合用的人容易找多了!
“張大哥,你麻煩一趟,去幫我把姜嫂喊來,我跟她來說一說這事兒。”
想到以後就要把姜嫂派去老將軍夫婦旁邊伺候,自己身邊兒就要少一個做事得力的人了。柳輕心不禁嘆了口氣,頗有些發愁的尋思起了,以後……要再挑哪個婆子在自己身邊兒做事,才是妥當來,“王大哥,你看……這信鷹,什麼時候能用調理到能送信的程度?”
“再給我一炷香的工夫,就能差不多!”
聽柳輕心說,要讓自家婆子去東廂照顧老將軍和老夫人,車伕老王頓時便露出了歡喜的神色。他不是在意錢財的人,不然,也不會自己家裡吃緊。還跟另外三人一起,每月拿銀子出來給老將軍和老夫人花用,在他想來,就算他家婆娘,也就是姜嫂,一點兒銀子都不賺,能伺候照顧好了那二老,也是極為合算的,“夫人若是要給老爺寫信。這會兒,就可以去了!”
柳輕心回了後院的正屋裡沒多會兒。就聽到姜嫂踩著小碎步趕了過來,腳步很急。跟平常時候,頗有些不同。
柳輕心原本以為,姜嫂會很樂意去東廂伺候老將軍和老夫人,卻是不料,不及她說話,姜嫂就“撲通”一聲兒跪倒在了她的面前,眼珠子都紅了起來。
“姜嫂,你這是……”
有些看不明白姜嫂意思的柳輕心,先是一愣,然後,便忙不迭的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上前去扶了她起身,遞了一條絲帕給她,“怎麼個事兒?來,先起來,跪又結局不了什麼事兒,有話,咱們好好兒說……”
“夫人開恩,別讓奴婢去照顧老將軍和老夫人,奴婢……奴婢再苦再累也願意,奴婢的月錢,全都拿出來孝敬他們二老,也,也願意……”
說到這裡,姜嫂便忍不住掉起了眼淚來,悲悲慼慼,哪裡還有半點兒她平常時候般得大方,“他們二老對奴婢有恩,奴婢,奴婢願意跟他們報恩,願意奉養他們,但是……但是求夫人答應……別讓奴婢去服侍他們,奴婢……”
“你不願意去服侍他們二老?王大哥不是說,你以前時候……就是在他們二老身邊兒伺候的麼?”
家家有本難唸的經,這個,柳輕心能夠理解,但,像姜嫂這樣說話的,又對二老感恩,又願意奉養二老,卻不願自己去照料……卻就有些讓她想不明白了,“你……可方便告訴我,這是什麼因由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