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兩具死不瞑目的屍體,倒在血泊中,林行把行軍丸從懷裡取出,默默地吃了兩顆,然後又小心放好。
他摸了上去,地上的兩具屍體,面容有些熟悉,穿著外務弟子的粗布麻衣,兩張年輕的小臉上滿是驚恐。
兩具屍體喉嚨各有一處深深的刀痕,身上沒有搏殺過的痕跡,想來是一刀斃命,林行掰開其中一人的手,將一把明晃晃的鋼刀,握在手中。
昨夜那四把鋼刀,已被他沉入潭水,至於剩下的銀錢,此時就在他的懷裡,算上他原本的身家,共有八兩碎銀,以及小錢六百三十二枚。
林行又把手伸入兩具屍體懷裡,找出幾塊碎銀,合在一起也是三兩有餘,把銀錢收起,看著剩下的兩袋子行軍丸。
這玩意在錢師傅口中,是縣城藥莊專門配置的,吃上一顆就能頂一頓飯,林行剛剛吃了兩顆,口感奇差,但卻是能抵消飢餓,填飽肚子,倒是和前世的壓縮餅乾有些相似。
林行深吸一口氣。
如今,擺在他面前的有兩條路。
他可以遁入深山,藉助這些行軍丸和打獵的經驗,活下去並不難,呆上個把月再回河陽鎮的鑄鐵山莊。
畢竟眼前的兩具屍體,告訴林行,鄭晴的望氣術所觀,並非虛幻,南山礦場一定遭遇了什麼劇變。
而另一條路……
林行閉上雙眼。
很快他睜開眼睛,繼續循著記憶裡,荊馬師兄的位置而去。
最起碼,他要搞清楚秦嵐,這個自己唯一的朋友,是否遭難,至於如何避免和這兩具屍體一樣的命運……
“只有隨機應變了。”
林行漸漸加快了腳步,周身傷口被雨水浸得發白,傳來陣陣螞蟻啃食之感,他知曉,這是傷情惡化的徵兆。
而今夜,很可能沒有月光。
……
荊馬負責照看的這片山頭,大概有五六百米方圓。
南山礦場周圍的山巒眾多,金沙藤自然不只是生長在這一片山頭上,荊馬這片山頭分到了七十多個外務弟子,基本上除了荊馬,沒有武入後天的存在,是以高倫一路殺得很輕鬆。
高倫今年二十有六,身形並不高大,面目平凡,常穿著一身黑色的粗布衣服,他父母早亡,沒有說親,在野狗幫內只一心向上爬,如今大小也算是個頭目了,管著十幾個幫眾。
不過這些幫眾,現在都被那黑袍老人,抓進了囚車裡,恐怕是凶多吉少,是以此時的高倫,心情很不好。
他心情不好,就要殺人。
殺上一個他便開懷大笑,殺上兩個鬱氣盡消,待殺得遍地人頭滾滾,他一身後天六重的內力,就變得更加酷烈。
“放開他!”
對面的荊馬目眥欲裂,雨水沖刷著臉上的血痕,口中正嘶吼著。
荊馬這個傢伙,高倫來的時候,聽幫內之人提起過,好像是那死鬼鑄鐵師錢三的弟子之一,後天五重境界。
如今看來,是見面不如聞名。
這荊馬只會循規蹈矩,多半沒什麼實戰的經驗,說白了就是個打鐵的,虧他之前,還曾小心翼翼的對敵。
“呵!手下敗將。”
高倫不屑的嘲諷一聲,而後揪緊身前慘嚎的少年人頭髮,就手起刀落,一顆大好的頭顱就滾落在地。
頭顱的面目清秀,殘留著恐懼,卻再也感受不到秋雨的寒意,一個嘴裡還求著饒的外務弟子,就這麼命歸九泉了。
秋雨的寒意很重,高倫不想多浪費時間,抬起那張平凡的面頰,漠然的看向咬牙啟齒,俯衝而來的荊馬,淡淡吐出三個字:“到你了。”
唰!
刀鋒斬破雨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