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倒是肯稱呼她一聲“少主”了,一個將死的少主約等於無嗎?
蕭清晏唇邊笑意清冷。
只要她死在了這裡,再將她帶來的人全都殺了,她真正的死因便可任由曹臨捏造,譬如今日在田間發生的那一幕刺殺,便可以給曹臨帶來足夠的靈感和發揮空間。
沒了她這個少主,蕭家的大權不會轉移,田莊自然也不會撤換新的人選,這些吸人血食人肉的惡鬼便可以繼續橫行人間。
“選擇這種背水一戰的方式,看來你也知道自己罪無可恕,註定千刀萬剮,死路一條。”
曹臨倒是很坦然,笑道:“沒錯,我知道。”
正因為知道他的所作所為一旦被主家知道,他不可能活,所以他什麼都不怕。
他站直了身子,衝著蕭清晏鄭重其事地拱手作揖:“小人恭送少主。”
曹臨抬手一揮,身後打手們紛紛刀劍出鞘,面目猙獰地衝向院內,砍殺向蕭清晏和她身邊所有的人。
白日堂堂,竟如地獄之門大開,無數的惡鬼魑魅湧入了人間,肆意猖獗。
護衛們牢牢把守在門口,將蕭清晏護在身後,曹臨手下人數雖多,可蕭家的護衛勝在都是百裡挑一的練家子,以一對十也不再話下。
曹臨的人不斷地倒下,屍體很快將大門堵塞,腳下泥土被鮮血浸溼,踩在上面腳底打滑,反觀蕭清晏這邊,還毫髮未傷。
曹臨只微微蹙了蹙眉,但他絲毫不懼,再厲害也是人,是人就總有力竭之時,但他這邊還有足夠的人命去填。
曹臨忽然對上了蕭清晏的眼睛,白衣少年站在混戰的人群之後,超塵脫俗,彷彿立於雲端俯視著人間的百鬼橫行,眼含輕蔑。
曹臨目光冷沉,這少年怎麼還能笑得出來?他難道就不怕嗎?
這時,他聽見少年清朗的嗓音說道:“你覺得是你的人多,還是我的人多?”
什麼?
曹臨不解。
“曹管事!”
身後傳來一聲大叫,曹臨轉身回頭,就看見身後有密密麻麻的佃農蜂擁而來,有老,有少,有男,有女,人頭攢動,猶如狂潮怒浪翻湧推進。
他們手中攥著鋤頭,鐮刀,斧頭,鐵錘,木棍……但凡是能握在手裡充當武器的東西似乎都被他們給翻了出來,帶上了陣,這場屬於他們的戰陣。
蕭清晏揚眉一笑。
比人多?可這天下最多的不是什麼貴人,更不是惡鬼,是這些看似平凡的百姓啊!
人少欺負人多,不是自取滅亡是什麼?
她唇瓣輕啟,漠然開口:“和光。”
聲音甫落,她鬢邊垂落的髮絲像是被乍起的微風拂過,輕輕舞動,一道藍色的身影不知從何處乍然閃現,風一般從人潮中掠過。
曹臨尚未從先前的震驚中回過神來,便頓覺頸後一絲涼風灌入,他正欲回頭,雙腳便已離地,身體不受控制地騰空而起。
怎麼回事?
曹臨大驚,卻只來得及看見一片碧藍色的衣角,他聽見身後有人在大叫著喊他,可他的身體已經被重重地拋落,他看見前方白衣少年在仰頭衝著他微笑。
是嘲笑!可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