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知本身就是最大的恐懼 這句話不知是何人所說 卻一直流傳下來 直至動盪年代 並越來越為眾多上位的能力者所認同 對於海倫來說 這句話完全就是真理
在別人眼中 海倫幾乎無所不知 幾年前或許是年輕 或許是時局過於平淡 海倫那時仍默默無聞 只是在極少數領域中為極少數人所知曉 只會默默研究的她 更被視為帕瑟芬妮的好友 一個還不錯的冷血醫生 絕無半點情趣的女人 當時 帕瑟芬妮的光芒幾乎照耀著整個龍城 在光芒的中心處 就是不可見的陰影 海倫躲在那團陰影的中央 不可能為人所關注 即使是現今的龍城 除了極少數人 比如說一直在海倫身邊的拉菲和科提斯 依然沒有多少人注意到海倫 一個沒有能力的女人 在這個時代中就象暴風雨中的一朵小小白花 時刻可能被摧殘
但是在拉菲和科提斯心目中 海倫卻是神秘、高大且未知的女人 每當想起她時 就象站在高山之巔 前臨雲海 後有深淵 那戰戰兢兢的惶然 是他們所不曾經歷過的 只有在血色黃昏中 蜘蛛女皇才會帶給他們如此感受 而且 作為整個時代也有數的強大能力者 兩個大男人居然會從海倫那裡得到安全感 只要看到海倫忙碌的身影 他們就會莫名其妙地感覺到安心 就連差點想要殺死同伴、強姦海倫的拉菲 現在看到海倫 都難以興起慾望 當他幾乎在爆發邊緣被生生按下後 就已接近全消 當日事情過後 每每回想 拉菲都會有一種越來越強烈的感覺 就是從始至終 自己的一切表現其實都已在海倫的意料之中 這種感覺非常不好 讓拉菲感覺自已的一切都在對方的掌控之下 那是的 無法掩飾的恐懼 每每想到這裡 拉菲就發現 自己面對海倫時竟然連男人正常的都變得十分困難 甚至在觀察海倫的時候 他都會不由自主地想 自己的想法是不是又被海倫所預料到了 就是在看海倫胸脯屁股的時候 他也會下意識地想著 這個樣子下去 讓拉菲如何還能想起慾望來
在中央實驗室中 海倫正在實驗臺前忙碌著 在她面前的機臺上 擺放著大堆的機械蟲殘骸 海倫戴著一隻特製的顯微眼鏡 手握著多功能切割分解機械臂 正一點一點地分拆著機械蟲 連最小的部分都會分割成數個部分 把裡面所有的結構都理得一清二楚 方才罷休 隨著一隻只機械蟲被剖析 在海倫的大腦中一顆科技樹正被不斷完善、成形 每切割一條機械蟲 科技樹上就會多增添一片枝葉 變得更加繁茂旺盛
從這些機械蟲身上 海倫已經隱約窺探到了一條全新科技文明的路線 論逆向破解的能力 海倫幾無對手 這是讓人心跳的成就 機械蟲帶來的不僅僅是新材料、新動力和新結構 它們更多代表著一種方向 以及機械智慧的應用 但是海倫卻感覺不到絲毫的激動 她更多的是平靜 而且還有著些微的恐懼 這棵科技樹 不知為什麼總會給海倫異常熟悉的感覺 甚至於不依靠機械蟲的逆向破解 她覺得自己也能憑空完善出整棵科技樹來 這棵科技樹其實早就可以被髮掘出來 但是海倫在過去許多年中卻從未觸及過這一領域 眼下回想 竟然象是她在下意識地迴避著這一領域 並不是她力所不及 而是在這個領域中隱藏著什麼秘密 一個讓機械般冰冷的她也想回避的秘密
再分解了兩隻機械蟲後 海倫頹然放下切割臂 摘下顯微眼鏡 理了理紛亂的金髮 這個時候 海倫才發現身上冷汗早已浸透了衣服 溼溼粘粘的說不出的難受 她大步走向冰箱 從中取出一杯冰水 大口喝下 冰流順著喉嚨滾落 如一條冰線直下腹內 這才讓她感覺稍稍舒服了些
海倫找了把椅子坐下 閉上眼睛 用手不斷揉著太陽穴 輕輕嘆了口氣 她忽然感覺到什麼 於是張開眼睛 正看到雪蜷伏在腳前的地上 一堆複眼正眼巴巴地看著她
“媽媽 你心情不好嗎 ”雪透過意識傳遞過來這樣的資訊
海倫本想說‘我很好啊 ’ 可是想了想 還是決定告訴雪真話:“是的 媽媽遇到一件很麻煩的事 很有可能……過段時間 媽媽就沒辦法再照顧你了 ”
雪向那些機械蟲看了看 似已明白了什麼 沒有再就這個問題深入 它沉默了片刻 終於下定決心 抬頭看著海倫 非常認真地問:“媽媽 我的父體是誰 ”
海倫身體微微一震 下意識地說:“你沒有父體……”
但是雪沒有反應 仍然靜靜地看著海倫 等待著答案 海倫嘆了口氣 仍試圖作著努力 說:“雪 你是媽媽的基因為主體 再加上一點點外來基因生成的 所以你是我的孩子 但是嚴格點說 你是根本沒父體的……”
雪安靜地伏著
海倫和雪對視了足足有三分鐘 才挪開了目光 拉過一面光屏 在上面點了點 然後把光屏放在雪的面前 說:“他就是你的父體 ”
光屏上是一幅手繪的黑白素描像 那是一個渾身上下纏滿了繃帶的少年 揹著比他人還要高的巨大狙擊槍 正向遠方走去 畫面中目力所及 皆是荒野 蒼涼氣息撲面而來 他的腳下沒有路 卻依然向遠方走去 天是半黑半白 不知是剛剛黎明 還是即將黑夜 但是少年的身後是光 前方則是永夜
雪認真地看著這幅素描 非常非常的專注 雖然只是一幅手繪作品 不知出自何人手筆 但是畫中神韻已在 海倫也和雪一起看著 這一刻不再掩飾 而是神色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