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黑衣人似是很瞭解整個軍營的情況,每日午夜十分兩班士兵交接之時,守衛最為薄弱之際,他便會出現,然後給那些重傷的獨角喂續命藥丸。
七生則會在他走後,再給那些獨角喂水和補氣血的藥品。
她的想法和那黑衣人是一樣的,直接將這些獨角鬆綁放掉容易,可他們深受重傷,又在這人跡罕至之地,未過多久便會被發現,然後再次被抓捕,這純粹就是在找死。
所以,比起直接放了他們,首要的是先保住他們的命,靜待時機。
時間一點點流逝,熾熱的陽光烤的地面滋滋冒氣,木架上的獨角耷拉著頭,像破布娃娃一樣吊著,全無生命跡象,而這並非意味著刑法結束。
再過一日,他們將面臨著挫骨脫皮之刑,這是製作人旗的第二階段。
暴曬三日後,將嚴重脫水,瘦成皮包骨的獨角取下,由專人挫骨去肉……扒下人皮,掛在木架之上風乾。
七生內心焦急無比,但面上卻淡淡的,自那日後便隻字未提獨角的事情,依舊習字、繪畫、泡美膚浴,看不出任何異樣,就好像從未因為獨角的事情跟圖拉起過爭執。一度讓圖拉以為七生這是想明白了,這個世界本就弱肉強食,同情和善良實在是最要不得的東西。
也許是這些獨角運氣好吧,第三日和親隊伍啟程了。
紮寨和啟程是最忙碌的時刻,自是沒有人有閒心關心這幾個釘在木架上的屍體,沒有人會懷疑他們還活著,松鞭對獨角的傷害是巨大的,受到鞭笞之刑的獨角很難活過三日,更何況斷糧絕水受烈日暴曬呢。
因隊伍浩大,路途遙遠艱險,減輕不必要的負重是必要的。自然不可能會帶上那些犯了死罪的奴隸,實際上他們被遺忘在了木架之上,甚至沒有人向上級彙報如何處置他們,任由他們在這烈日草原化作肥料。
和親隊伍的執行力很強,遊牧民族常年移居的特性讓他們習慣了安營紮寨和遷移,未過兩個時辰,隊伍便順利啟程了。
漸行漸遠消失在草原盡頭的長龍和留在原地受烈日熾烤的獨角形成鮮明對比。
在這個弱肉強食的世界,生兒為奴的獨角,活著便是種罪。
日落時分,隊伍停歇安頓,七生從馬車上下來透氣。
會是誰呢?
這些天,七生一直在想這個問題,也曾暗中觀察身邊的人。
此人心思縝密,步步為營,並熟知整個和親隊伍的情況,就連何時啟程都被他算計進去了。
七生也曾想過尾隨那黑衣人,卻又害怕打草驚蛇,影響了他的計劃。
如今想來,他定是一早便想好了對策,籌劃全面,若她猜的沒錯,今夜他就會行動。
這是最佳的機會,隊伍撤離,木架上的獨角還有生還的可能,而一直困擾她的謎底也將揭曉。
午夜凌晨,趁隊伍守備鬆懈之時,七生牽了一匹馬,悄然離去。
七生抵達時,竟發現木架上的獨角全都消失了,就連那些堆積在木架下的屍體也都消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