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宮已有段時間的楚楓,自是知道宗婦堂是怎樣的地方。
宗婦堂專門整治犯了錯的後宮嬪妃婢女,刑罰嚴酷,手段殘忍,充滿血腥汙穢,不知聚集了多少人的怨念冤魂,是整個後宮最陰森恐怖的處所,。
若頃羽被押進宗婦堂,便等同於要了她的命。
他這才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跪在地上不斷的解釋,那珠釵是他送給頃羽的,與頃羽無關。
可無論他如何解釋,西宮始終黑著一張臉,用恨鐵不成鋼的神情看著他,眸光冰冷,淡漠的好似在看地上的一隻螻蟻。
楚楓這才明白,西宮這是打定了主意要處死頃羽,無論他如何哀求,都是無用的。
他立即想到了玉兒,可玉兒如今遠在清風雅苑避暑,即便趕來,也為時已晚。
但不管怎樣,若玉兒能回來,總歸是好的,於是寫了信,命人務必交到玉兒手裡。
眼下偌大的東辰皇宮裡,唯一能夠救頃羽的便只有父皇。
於是慌慌張張的跑到周元殿,遇到侍衛阻攔,說皇上在議政,任何人不得進入。
可時間緊迫,頃羽命懸一線,哪裡等的了。
他急了、慌了、亂了!
不管不顧的在殿外大聲哭喊。
當時楚齊正和一群大臣商議政務,聽到門外的哭鬧聲,還以為出了什麼大事。
只見楚楓連滾帶爬的跪在地上,眼淚鼻涕一大把,情緒激動,一度哽噎難語。
他以為他這是在求,卻不知是在火上澆油。
楚齊見楚楓跪在地上哭的眼睛紅腫,孱弱不堪,哪裡有身為東辰皇子的半點威儀風度,就連圍觀的幾位大臣都忍不住嘆氣。
楚齊頓時龍顏大怒,隨手將硯臺摔向楚楓。
那硯臺正中楚楓的額頭,瞬間血水噴湧。
墨水、淚水、血水摻在一起,弄花了楚楓的臉,一身的狼狽。
“你這個逆子,竟然為了叛國罪臣之女幾次三番的來求我,你意欲何為?”
楚齊指著楚楓破口大罵,氣到全身發抖。
上次楚楓求他善待穆勒質子,他只當楚楓天性純善,再加上楚楓入宮這麼久,還是第一次求他,便應允了。
未想到竟埋下這樣的禍根。
昨日入夜,他才聽說起楚楓和那質子的事情,氣的他胸口悶痛,還未騰出時間整治他,沒想到他竟自己找上門來。
“你不學無術,婦人之仁,既沒天賦,又不思進取。年紀小小就如此荒淫無度,竟與那叛國罪臣之女夜夜笙歌,還將金鳳珠釵送給她,如今還有臉來求我?我若今日不將你打死,置東辰禮法於何地?置皇族顏面於何地?”
說罷便抄起掛在牆上的御劍,嚇得一群老臣紛紛上來勸阻。
楚齊身體一直不大好,被楚楓這麼一氣,早年在沙洲的老毛病又犯了,差點兒昏厥過去,虛弱的靠在椅子上,看著驚慌失措的楚楓頻頻搖頭。
“你實在太讓父皇失望了,你真該慶幸你是我唯一的兒子。”
楚楓失魂落魄的回到太元殿,將自己鎖在屋內,在角落裡縮成一團。
這裡不是皇陵,也不是東海兵營,是整個東辰最堅固華麗的宮殿,可為何四周的一切都那麼冰冷壓抑。
他有些不太明白……
只不過是一支珠釵,為何西宮罵他不知好歹,父皇罵他辱沒皇族,人人都罵他背信棄義。
只不過是一支珠釵,為何會傷及頃羽的性命。
只不過是一支珠釵,他便將自己的聲譽和前程全都搭了進去。
楚楓搖搖頭,兩眼空洞,神經兮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