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所謂,反正人我已經當膩了。接下來是做豬做狗,還是墮入地獄永世遭罪,我都沒有意見。”
“想通透了?”
樓諺青漠然:“想不通,只是覺得,既然做什麼都是錯的,那就按照你們認為對的方式去做好了。”
“做人別那麼悲觀嘛。”應小川抬手拍了拍樓諺青的肩膀,朋友似得邀請他落座,“來,請坐,輕鬆一會兒。樓先生,我這雖沒酒,但有幾個忠實的聽眾,不妨跟我們說一下關於你以前的事?”
……
樓諺青是個流浪江湖的劍客。
不普通,但也沒太特別的地方,那個年代沒有家的人,不是當了乞丐就是成了賣藝人。
樓諺青也是,一把劍一壺酒,以天為被以地為廬,偶爾開攤表演掙個買酒費,偶爾看見不平行俠仗個義,這就是他全部的生活。
生活也不是從開始就這樣的。
兩年前,他還在安縣當捕快。他爹呢,是個仵作,城裡有名的仵作。跟他爹相比之下,他的名氣就平庸多了,充其量只是一個有點正義感的小捕快。
但是,幹這兩行的人,陰德都不怎麼樣。白天跟活人過,晚上跟死人過。說白了,都是行走在陰陽兩道上的人。
那會兒他爹總說:跟死人接觸多了,活人早晚有一天會倒大黴。樓諺青並不以為然,認為他爹就是喜歡多慮。他只要不做虧心事,怎麼會倒黴?
所以他根本沒想過,有一天他爹說的話會應驗。事情不找上門來的時候,你永遠不會相信,它真的會發生。
緣起是因為一樁命案。
河裡打撈出來三個人,是一家三口,老父,老母,以及二八年華的女兒。屍體打撈起來後,就被收入了停屍房,停屍房就在樓諺青家的後面。
那天他爹吃完飯就過去了,沒想到,沒過一會兒,就又匆匆忙忙的回來了。
“怎麼了?”
“屍體不對勁。”
“怎麼不對勁了?”
“那閨女肚子裡有孩子。”
“有孩子怎麼了?”
“前段時間有個小閨女上官府狀告劉二公子強姦,我認出來了,就是那閨女。”
“這一家是劉二公子殺的?”
“不清楚,但他強姦人家姑娘的事,要被坐實了。”
“上報嗎?”
“不能報。”
“為什麼?”
“劉二公子是縣太爺的親侄子。”
“那又怎麼了?”
“兒子,快,收拾收拾東西,我們走吧,不幹這行了。”
“爹。”
“樓仵作匆匆忙忙的,這是要去哪兒啊。”
方才還在話裡頭的劉二公子直接出現在了眼前,父子倆當時都有點愣住,他爹更是嚇得直接坐在了椅子上。樓諺青是知道他爹的,幹這行這麼多年,膽子大,即便讓他去跟死人睡一晚,也照樣風雲不改色。
可他現在面對一個活人卻嚇得雙腿發軟,足夠說明,這人是個狠角色。
事情以最快的速度醞釀發展。
樓諺青做夢也沒有想到,一夜之間,他會家破人亡。他爹被誣陷,變成了謀害少女一家的兇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