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問你的郝珺琪,管我什麼事?”齊正禮已經推車上了馬路的最高處,他左腳踏上腳踏板,右腳往後揚起跨上腳踏車,一溜煙消失了。
我回頭去端臉盆。網兜上停著好幾只蒼蠅。我懷疑一些過早死去的魚已經變味了,所以蒼蠅才會追過來。畢竟是夏天了。
齊正哲推車到我身旁。“到底是怎麼回事?”
“你不看見了嗎?我和齊正禮在打打鬧鬧。”
“生氣了?你看你渾身透溼。到河裡撿魚最多也是打溼褲子,哪會溼成你們這樣?”齊正哲把車腳撐好,將他淺灰色的襯衫脫了下來。他裡面還有一件白色的背心。
“你幹嘛?”
“給你披上呀。多少可以遮一遮嘛。”
我懂齊正哲話裡的意思了。這一路都是人,我這形象太不雅。他就這麼心細。
我接過他的衣服披在身上,一股濃濃的汗味鑽進我的鼻子。
“是發生了什麼事嗎?”齊正哲推車上行。我把裝了大半盆魚的臉盆擱在後架上,這樣,多少省點力。
“你是指我們渾身透溼還是指我們打鬧?”
“都想知道。”齊正哲騰出一隻手來幫忙扶著臉盆。這兩個兄弟對同一件事情的態度實在相差太遠。
“衝著你把衣服給我披我就告訴你吧。”我跟在齊正哲後面一隻手抓著網兜一隻手扶著臉盆把事情的大致經過和他說了。
齊正哲自不免又責備齊正禮幾句。
上到坡的最高處,齊家屯縣的東南部盡展眼底。一座山丘連著一座山丘,一一片水田連著一片水田。
一座小山城,一個農業縣,自然靠山而建,自然到處都是水田。
“雙搶”剛過,稻田裡的秧苗看上去那麼單薄,在辣辣的太陽的暴曬下,一些秧苗都枯了。不過,懂點農業常識的都知道這是假象。只要半個月光景,最好來一場雨,這些秧苗就都鬱鬱蔥蔥,蓬蓬勃勃,生機無限。
我正想端起魚盆坐上腳踏車後架,齊正哲忽然說:“琪琪,有件事我想和你說。”
“什麼事?”
“我……這次去進貨,給你帶了份禮物,你猜是什麼?”齊正哲的臉上淌著汗。
齊正哲穿一件白色背,發達的胸肌和三角肌,凸顯他陽剛之美。壯美。這是他經常搬運貨物的補償。別看開一家代銷店,因為暢銷,貨物搬進搬出,還是很累的。
“是不是看我文具盒破了?”我說。每一次齊正哲出去進貨總會給我帶一件小禮物。做生意的人也最講究經濟,所帶的禮物都和學習有關。
這也是他的細心之處。學習用品對我來說最實惠,也最有用。
“不是。”
“難不成是一隻鋼筆嗎?”那兩年忽然盛行鋼筆,一些人總喜歡把鋼筆插在上衣口袋裡當裝飾品。
“不是。”
“不是不是不是,我不猜了。你沒看我渾身都溼了嗎?是故意要讓我感冒嗎?”
“糟糕,我把這點都忘了,趕快上車。”
“那你告訴禮物是什麼呀。”
“你這是威脅。”齊正哲提醒我。
“就威脅,怎麼樣?”我耍賴。
“我也提醒你,這藥的魚時間長了是會黴爛的。齊正禮這個時候估摸已經到家了。”
“哎呀,我怎麼忘了?”我趕忙坐上腳踏車後架。
到家我看見已經衝好澡,已經換好了衣服的齊正禮,心裡還有生氣,“你跑那麼快乾嘛?你和齊正哲是天生的仇敵嗎?”
“有了他我不就多餘了嗎?”齊正禮丟出一句。
“什麼?”
齊正禮沒有再說什麼,他走上二樓。他對我總是這種脾性。
見怪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