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候不是去看,是去幫忙搬啊,幫忙洗東西。”郝珺琪的同事說,“河西的水漲得快也退得快。”
“每次漲水之後我同事都會幫我清洗東西。”郝珺琪做出解釋。
我開車送郝珺琪去河西。郝佳還是留在她那同事家裡。
在陽江橋上,我注意到陽江河水渾黃,浩浩湯湯。大水還沒有完全退去。岸邊一些水草淹沒在水裡,只露出一點綠。河道比平時寬了一倍。
河西正道上尚且看不見洪水淹沒過的痕跡,一走進巷道,滯留在巷道里的淤泥和牆壁上被水淹沒後留下的汙漬都提醒我們,這一帶,昨天必是汪洋一片。
我們快速拐進院子。
院子已經被人打掃過了,水泥地面乾乾淨淨的,但周遭牆壁上的水痕清晰可見。
看郝珺琪進門的防盜門上的水痕可以估計水進入郝珺琪家大概一尺的深度。
開門。進門。
屋子裡一片狼藉,隨處可見郝珺琪尚未處理的擺地攤時用來銷售的小物件。地磚上薄薄的一層淤泥。茶几,木沙發,餐桌,牆壁上都留下水痕。
“這……怎麼會這麼誇張?”我不知道說什麼好。
“哥別難過,我已經習慣了,只是這一次不在家,會糟糕一點。”郝珺琪說。
“每年都會這樣嗎?”
“差不多吧,雨水多的年份會來個兩三次。”郝珺琪將一張倒在地上的木椅扶起來。木椅上都是淤泥。
“那你幹嘛還租這樣的房子?早就該換房子了。哪裡沒有房子租?”我說。
“問題是哪裡的房子都沒有這裡的房子便宜。沒關係的,哥,你看你看,又為我擔心了。”郝珺琪說,“只是辛苦點而已。洪水來一次,沖洗個半天就可以了。今天有哥幫忙,兩個小時就夠了。咱們動手吧。”
我一把抓住郝珺琪的手,“不,珺琪,這裡再也不要住了。住‘錦繡前程’去。我不要你再住這裡。”
“是要去哥那裡住個幾天呀。好多東西都淹了,潮溼,沒法用。而且水汽太重。”
“不是住幾天,哪是住幾天?”我眼睛有點溼潤,“是一輩子。因為,哥的房子就是你的房子。那是咱們的房子。”
“行——看你激動的,手都被你抓痛了。”郝珺琪莞爾。
我趕忙放開郝珺琪的手,郝珺琪的手腕上留下一塊暗紅色的印痕。“不好意思。”
“那就快點動手清理吧,算是補償。”郝珺琪笑著說。
那天上午我們前前後後清理了大概一個半小時。清理這活,有人幫忙,效率要高好多。像地磚上的淤泥,一個沖水,一個洗刷,又快又幹淨,若是一個人,洗刷一塊再潑水沖洗,不僅慢,而且效果差。
另外,兩個人一起做事,有說有笑,一點兒都不覺得累。
我和郝珺琪都很享受這種勞動。有好幾次我做著做著便停下手中的活,痴痴地看郝珺琪勞動的樣子。如果郝珺琪注意到了會給我一個會心的微笑,如果她沒注意到,我會沉浸很久,直到郝珺琪叫我提水或沖水為止。
那真是非常快樂的時光。
清理中途我接了好幾個電話,一個是徐小柔用她班主任打來的電話,我讓她中午多燒兩個人的飯菜;一個是王浩的電話,還有一個是金儒生的電話。都是工作上的事。
王浩與我交流了兩個患者的病情。
金儒生遇到一個比較棘手的病人,他希望我下午擠時間過去會診,我答應了。
郝珺琪也接了兩個電話,一個是程偉的,一個是帶郝佳的同事的。那同事問郝珺琪是否去她家吃飯,郝珺琪回絕了。
清理工作結束,已到十一點半,我讓郝珺琪抓緊時間整理衣物,然後回錦繡前程。
“幹嘛只帶這點東西?”幾分鐘後我接過郝珺琪手中的一個塑膠袋。
“夏天不就幾件換洗衣物?”郝珺琪額頭上沁著幾滴汗珠。
“所有屬於你的東西都搬過去。然後把房子退了。”我說。
“那個?哥你也太急了。我是租了整年的,慢慢搬。”郝珺琪寬我的心。
我只好答應了。郝珺琪說得未嘗沒有道理。
去廣場接了郝佳,再到錦繡前程,徐小柔已經在廚房燒菜了。餐桌上擺著一個炒熟了的青豆。客廳裡有淡淡的油煙味。
我們開門的聲音驚動了徐小柔。徐小柔回頭,“你們才回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