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沒有一個詞可以形容。
不同的人不同的感受。不同境遇的人感知的深淺也不同。
走完木板橋,真真實實的踩在東門河畔這一側的草坪上,我們方始長長呼了一口氣。
而天空似乎更陰暗了。
“珺琪,咱們抓緊時間往前走吧,我怕咱們還沒有上山,就要下雨了。”我催促道。
“好。”
接下來我們沿著河堤一直往河的上游走,走完河堤,踏上左側山腳下的路,拐了幾個彎,便來到當年朱金山一家人割稻子的地方。
此時,山塢裡空無一人。周遭空空寂寂的,唯有風的呼嘯聲。
雲層被壓得很低很低。
“珺琪,”我停下步子,“你知道嗎,那年我和父母親來的時候就是在這裡遇上朱金山和朱伯伯,我們才知道村裡發生的所有的事情。”
“哦,是嗎?”郝珺琪似乎有點心不在焉,她左看看右看看,“哥,難道前面就不能再往前走了嗎?”
原來郝珺琪已經注意到那夾在兩山間的小道被堵死了。
“對。你應該看見了,夾在兩山間的小路被水泥漿封死了。山過去就是水。等會你就會看到,那是多麼大的一片水域。你怎麼想象都想象不到。”我說。
“整個田畈都被淹了嗎?”郝珺琪問道。
“何止是田畈?有些低矮的小山都被淹了。整個東門村完全淹在水裡,看不出有村莊的痕跡。”
“啊。”
“我馬上帶你上山。”
我帶著郝珺琪上山。
山上長滿了一米左右高度的灌木叢。那一年朱金山父親帶我們上山的路幾乎找不著了。
就像我上次一個人上山一樣我牽著郝珺琪的手自個兒開闢道路。
幾年沒有過來,山上一些雜木已經長得很高了。一些馬尾松點綴在灌木叢中。枝椏劃過我們移動的雙腿,有點兒癢,有點兒疼。遇到灌木茂盛的地方,我用手將枝椏往一邊壓,而後用身子擋在身後,這樣,便於郝珺琪順利透過。
很快,我們上到了山頂。頭頂的積雨雲似乎更低了。一片水域出現在我們面前。風從水面上飄來。
“你看。”
“啊,這麼多水!這麼大的面積!村裡的影子一點都沒了。”郝珺琪感慨萬分。
“整個村子都在水裡了。咦,你怎麼了,珺琪?”我注意到郝珺琪淚流滿面。
“不知怎麼的忽然就想流淚。”郝珺琪說。
“是想起郝爺爺了嗎?還是想起了母親?”我問道。
“他們全都淹在水裡了。哥,爺爺和媽媽全都淹在水裡了。我再也見不到他們了,我連他們的墳墓都看不見了。”郝珺琪非常悲傷。
“是啊。全都淹在水裡了。可是,有什麼辦法呢?別難過,已經這麼多年了。”
“我還幻想著能見到爺爺和母親的墳墓,我還幻想著能到他們的墓前去說說話,去告訴他們父親葬在哪裡,現在看來,連這一點願望都沒法實現了。”
我不知道說什麼好。
“哥,為什麼要建水庫呢?為什麼一定要建水庫呢?”郝珺琪無助地看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