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問兒這個年紀,做小姐的都會上點兒心替丫鬟物色人家,可小姐一次都沒提過,問兒也跟個沒事人一樣,那問題就出在問兒身上了。
菩薩捏泥人兒的時候,就希望這十丈軟紅色彩紛呈,所以肯定會有喜歡一輩子孑然一身的人。
香巧改口道:“人這一輩子操心自己都不夠,你還有這份閒心管問兒。你要看上哪家,趁早跟小姐提,免得搶手貨被人捷促先登。”
兔月很認真的聽了她的話,卻還是不急不慢,“那也得我跟他都對上眼才成,獨我一個喜歡他有什麼用,喜歡又不能當飯吃。”
“你說得對,喜歡確實不能當飯吃,但至少你有飯可吃。”香巧摸摸滾圓的肚子,眉目間帶出一色溫柔。
“自打令陽長公主走後,我成天提心吊膽,就盼著那一天能有片瓦遮頭,嫁人嫁誰不是嫁,等嫁過去了自己把小日子撐起來不就好了?”
這話在兔月聽來,那就是在聽廟裡的和尚唸經,聽第一句覺得新鮮,要是認真聽上一段,仰頭扯呼嚕就睡過去了。
兩人以前在一起還能說好多話題,如今卻是越來越少了。
就好比兩個人讀書,香巧讀的都是市井流傳最廣的將情情愛愛過日子的話本子,她讀的是《三國志》,雖然她如今連半本都沒正經看完過。
兩人坐到一處,你想談風月,我卻只想說天下分合,永遠走不到一條道上。
從炕桌上摸了一塊糖,兔月就跑到院裡跳繩。
香巧說不動她,嘆了一聲仰面倒在炕上,身下墊著軟乎厚實的被褥,她的心卻總落不到實處去。
相較香巧的不踏實,阮妙菱倒很平靜,回屋後捏著個引枕丟在榻上,倒頭栽下去,歪在上面看起了閒書。
她一旦忙起來,就是一晚上不睡,第二天照樣能精神十足做其他的事,可一閒下來,瞌睡跟著也到了。
才看完兩行小字,連書上的畫都沒看清外形,眼睛一闔就睡了過去。
徐元回來的路上捎腳兒帶回來一包曬乾的香蕈,本想給阮妙菱一個驚喜,給她燉湯喝一定很美味。
剛進門就看到她倒在榻上,身上連件披蓋的東西都沒有,臉色當即就沉了下去。
金亭抱著他的披風后腳跟進來,瞥見榻上側躺著一個人,二話不說退到門口。
心裡替兔月道了句慘。
他倆可真是同甘苦共患難啊,連錯兒都是一前一後地犯。
地上攤著一本卷皺了的書,徐元去把它拾起來,拍去灰塵翻了兩頁,知道阮妙菱是在找顧氏和徐冉的死因。
這一下搞得他心裡挺不是滋味的。
他自然曉得阮妙菱不是因為把顧氏和徐冉當成了自家人,才去查背後的經由,當然也不是怕他因此惹上麻煩。
她只是很公正地去辦這件事。
正因為如此,他才吃味,菱菱對什麼事都上心,對他卻一直都那樣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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