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末,安遠侯之女和五軍都督府秦海的第九位公子喜結連理。
兩家在京城有頭有臉,前頭在承平王府出了徐家姐妹的事,江小姐蒙受的不白之冤洗清了,送親湊熱鬧的隊伍中好評如潮。
熱鬧了兩日,九月初二又是良辰吉日。
風頭正盛的寶貞公主家嫁女兒了!
全城的大小商販早早開鋪,上門買米買面買肉的客人今天也不掛念著去砍一兩文錢,匆匆結賬家去生火燒飯。
灶房上白煙散盡了,街道兩邊站滿了藕節橫臥似的人。
巡城御史拇指插在腰帶裡,來回在人前走動,目光炯炯神采飛揚。
“退後些,過線了!”
他聲音不粗,話音聽著柔和,被點到的人也不惱,對他細細笑了一下。
“給你支個招,要是想看新娘子呢就去王府門口蹲著,還能見一見公主呢。”
徐府是個清湯寡水的地方,瞧這門楣就知道了。
“多謝大人指路,小人染布的,這幅芝麻開花孝敬您!”
光聽名字就很有意境了,巡城御史腦袋越過線去看了眼。
顏色染得均勻,寓意也好。
“那笑納了?”小手伸去,芝麻開花的巾子來回疊成了擦汗的手帕。
“御史大人,五城兵馬司來了人,要調幾波人到王府去!”
這樣重大的日子,人手週轉不開,王府前面跟下餃子似的沒地方落腳,隨從踮腳看了眼徐府外還算整齊的夾道。
除了皇后入宮當天,他這輩子就沒見過比這更大的盛景了。
隨從身後跟著五城兵馬司來的小兵,拖著一身溼漉漉的衣裳,下巴尖上大顆的汗搖搖欲墜,巡城御史斜眼看了下。
“那邊主事的哪位大人?”
如果是老朋友,他得拖上一拖。
小兵跑了半個時辰,嗓子幾乎冒了眼,幹吼道:“錦衣衛的秦七大人!”
巡城御史臉色急急一變:“我這就去抽調人手。”臉顧不得細擦,芝麻開花巾子在風裡呼呼搖喊助威。
“咱們到王府門前看錦衣衛,去不?”
“不去,錦衣衛有啥好看的。”
“你就惦記著你兄弟,怎麼不見他發帖子請你!”
“今時不同往日,你一婦道人家好生跟在我後頭就是了,別總扯雞毛蒜皮的事。”
“五百兩的份子是雞毛蒜皮嗎,少爺,你是不當家不知柴米油鹽貴。”
婦人心痛的揪著胸前攔人的紅綢,覺得徐府上掛的紅燈籠紅綢子都是她家的錢化成的。
齊虎“嘖”了聲,也不責備妻子眼皮子淺。
畢竟家裡侍奉二老養孩子都是她在操辦,累的多甜的少。
“你放心,我賺的比這五百兩還多,餓不死你們娘倆的。”說著摸了一把妻子滑嫩的臉蛋。
眼睛瞧見一人,齊虎忙抬手搖了搖,口裡喊道:“金亭!”
……
王府忙成一團,窗子上貼著大紅的囍字,高几上擺的基本蘭草也都繫上了手心大小的囍字,桌上擺寓意平安吉祥的蘋果,還有幾樣給新娘子墊肚子不粘牙的糕點。
來給新娘梳頭的人是宮裡篦頭房的,原本只有皇子皇女才有資格受用,因為成康帝對阮妙菱的婚事極為看重,就指了人過來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