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妙菱掃了眼禮單,寫的是無非是布匹酒肉蔬果,對應首輔這些年在官運上的不景氣,倒沒有太大出入。
可等她挑開四個大禮盒,被寒光閃了下眼睛,趕緊闔上吩咐潤香守緊耳房的門,誰都不能隨意出入。
她使了問兒出門採買棉衣棉鞋等物,兔月去和通會書坊的人碰頭,交待接下來幾個月的事情,眼下沒有人能供她差使,只好喊來二等丫鬟去打聽陳冕之前是否去過世子妃哪裡。
過了一刻鐘,丫鬟回來朝她點了點頭,陳冕正好從屋裡出來。
來了又走的三家都沒和阮妙菱說上幾句話,她只看著陳冕挺拔如松的背影消失在月門口,暫時把陳冕送禮的事壓下,轉身進門。
這一鬧,半晌就過去了,阮妙菱陪著娘用了午飯,也不回自己的小院,就歪在屏風後的軟榻上小睡。
寶貞公主就歇在裡間的床上,靜靜的沒有傳出一絲聲響,阮妙菱以為她沒睡,悄悄露出半個頭越過軟榻去看,她又是閉著眼的。
直到軟榻那邊的扭動聲小了下去,寶貞公主復又睜開眼,怔怔望著帳頂上青底蔥色撒花紋。
李夫人的話聽起來雖然沒有情意,卻是實話,她認真想過了,這一次去青海衛吉凶難測,不能因為這個拖著女兒的婚事,萬一她在戰場上有個好歹,誰會上心妙菱的將來?
她拼死都會替弟弟明璋掙一個榮耀,好讓他將來的路走順當些,但到了那時明璋會很忙碌,明璋的媳婦也是能事的,少不得要幫他料理旁的事情。
至於卿平和沁侄媳婦……恐怕真到了那時,連自己都顧不上,哪分得出心思顧妙菱?
給女兒挑的夫婿必定是要肯疼她寵她的,眼下她手上有三個人選,卻在猶豫誰更適合。
院裡安靜了半個時辰後,重新熱鬧起來,這次是秦夫人和秦家五公子抱著楓哥兒來。
前頭走過兩三回,寶貞公主和秦夫人一見面就聊上了。
楓哥兒過了中秋虛有兩歲,麵糰似的黏在秦璡懷裡,抱著一隻粉拳放在嘴邊啃了啃,眼睛在屋裡轉了幾圈似在尋人。
“面面,面面!”
小孩子奶聲奶氣的話打斷了聊起興的寶貞公主和秦夫人,都停下來看向楓哥兒。
楓哥兒笑著解釋:“上次三妹妹到咱們府上玩,楓哥兒不是吃蛋羹吐了麼,兒子趕回去之後,三妹妹身邊的丫鬟追了來,給出了個妙方,楓哥兒果真不吐了。”
秦夫人笑了聲,“怪不得我正發愁喊你們兄弟哪個跟著來,你巴巴的抱著楓哥兒來,你們父子是個知恩的!”
寶貞公主見楓哥兒嘴角流了串晶瑩剔透的口水,親自拿了帕子替他擦了去,楓哥兒張開短短白胖的手臂要她抱,嘴裡喊“面面”。
“你這小傢伙,見了誰都喊面面,難道是餓了?”
正好午飯吃的就有香軟易嚼的麵條,寶貞公主讓潤香煮一小碗送來,楓哥兒看了眼卻不吃。
秦璡抱拳告了聲罪:“楓哥兒想必是聽我和他娘提起三妹妹,他心裡記著,但因為年幼,有些字喊不全,就把三妹妹的閨名喊成了面面。”
“面面,面面!”楓哥兒蹭著寶貞公主的肩窩,仍然不停的叫。
秦夫人插話道:“我懂了,楓哥兒是瞧你和妙菱長得像,把你認成她了。倒是奇了,楓哥兒可從沒見過妙菱。”
阮妙菱在房裡洗了臉,神清氣爽,聽到外間有小孩子叫喊。
潤香進來正要喊她,聽到她在問:“誰家抱孩子來了?”
“秦家五公子的,小名楓哥兒。”
她掀簾子出來,楓哥兒年紀小,耳力卻很好,聽到簾子上的珠子摔出悅耳的響聲,扭過頭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