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西府,徐元又去了東大街的禮門巷。陳馬和他娘禾娘忙不迭招待徐元主僕兩人,看上去十分平靜,眼眶通紅,是一宿一宿不睡熬的。
陳知被關在府衙,身為妻子身為兒子的他們哪能睡得下?好在因為陳馬正是長個頭的時候,禾娘不忍虧待了他,飯菜倒是準時準點擺上桌。
“眼下沒有證據證明山火是師傅所放,相信過不了幾日就能出來,師母和師弟該吃吃該喝喝,切不能怠慢自己讓師傅傷心。”
禾孃的下頜尖得觸目驚心,許久沒犯的咳嗽最近又復發,徐元一句話說了多久,她就咳了多久。“咳咳,師母曉得,只是你師傅那裡勞你多費費心……若知道會出這樣的事情,那晚我早該攔著他的。”
“師母當時沒有替師傅隱瞞,而是選擇讓陳馬飛奔來告訴我,已經做得很好了。”徐元拍拍陳馬瘦小的肩頭,皮下的骨頭硌得手疼。
“麻蛋,麻蛋!”
武館外面有許多人層層疊疊的喊陳馬的小名,陳馬身未動,耳朵已經豎了起來,“是皮小六他們。”
徐元拍拍他的背,道:“你幾日沒有出門了,他們都是你的夥伴,肯定是來探望你的,何不去看看?”
“可是我這副模樣……”陳馬不照鏡子也知道此時自己很憔悴,很醜,他不想被他們看見不開心的樣子。
徐元鼓勵道:“笑不出來就不笑,他們不是衝著看你笑才來的。真正的朋友除了想和你分享喜悅,還想和你一起分擔痛苦,不想知道你真正的朋友有誰?”
“想。”
陳馬快步去開門,徐元讓小廝到門邊看著,才對禾娘道:“其實師母應該猜到了,師傅想逃過這一劫很難,所以才沒有阻止學生哄陳馬出去。”
禾娘點頭,她是成年人,有眼睛有心更有分辨的能力。如果真如徐元所說陳知沒有放火燒山,為什麼不早點把他放了?
“武館雖然做的是富貴人家的生意,但一遇到正經事願意幫忙的卻沒有一個,人情冷暖,統統都逃不過一個利字,我知道,所以才不強求,只希望二公子在府衙多關照一下你師傅就好。”
逃得過,她們一家重聚。逃不過,她也做好了隨陳知而去的準備。
徐元點頭,於公於私他照應陳知都是該的。
“陳大娘!”
院中有女人在喚禾娘,沒等禾娘起身,站在門邊的小廝語音婉轉的啐了一聲,“又是你啊,怎麼走哪兒都能碰上!”
問兒朝小廝挑挑眉,很得意。“有本事你隱身啊,或者捂住眼睛耳朵,就不知道我來了。”
她撞開小廝往裡面邊走邊道:“陳大娘,最近陳馬都不去西府玩,我們小姐一問才知道您家出了這樣大的事情,特意吩咐我來問問有什麼是她幫得上忙的。”
禾娘謝道:“能幫的徐二公子已經做了,先前我兒陳馬承蒙三小姐照顧得了許多玩具,還未曾謝過。”
問兒擺擺手,“陳大娘不用謝我們小姐,謝徐二公子也是一樣的,畢竟他是阮家未來的姑爺。”特意將姑爺兩字咬得極重。
徐元適時地紅透了耳朵,垂頭低聲道:“還早呢。”
還還早呢!問兒嗤了聲,小姐給你點顏色就想開染坊,給你個饅頭就想開包子鋪,想得真美。
“府衙那邊我們小姐已經請人打點,陳大娘您若是想見,隨時都可以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