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沒有想起?” 不明真相的人又確認了一次。
這違心之說,使得心口壓抑的怒氣直衝到了面上,但此刻她又必須努力的剋制。撐著不太自然揚起的嘴角,白華從牙縫了艱難的又擠了兩字, “沒,有。”
全然不知原委的赤炎看著憋紅小臉,似努力揚起的笑容,此刻心中卻生了同情。她定是在這無白晝無黑夜的地方住得不習慣,失了記憶不說,還要報恩當個奉茶小廝。亦不願負恩,又不想旁人擔憂,所以什麼都不說,看把臉都憋紅了不是。
揮著扇子想到此處,赤炎不免惋惜的嘆氣,“哎,小白,我還是告訴你一些關於倉嵐的事吧。等我和澤荒走了,剩下的日子你也好混些。”
白華豎耳一聞,臉上由怒轉喜只用了一瞬,這突來的情報對她很是重要。只是臉上表情轉的太快,讓看的人不免有些生駭。
“你表情也轉得快了些吧!” 揮扇人徐徐抬手指著臉。
“無妨無妨,你且說說倉嵐,讓我以後再這裡好混些。”白華提起了精神。
“多得我也不好講,就拿你這件事情來說。那日在月臺邊我無意聽到了他問你是否憶起什麼?後來想想,他素來獨自慣了,如今卻留你當奉茶小廝,肯定是跟你失憶有關。我也是不知你幾時能恢復記憶,但給你一個忠告:若是你記起來了,就說了吧,也許就自由了。若是記不起來了,那就努力的怎麼也要記起來。總的來說,你最後還是得記起來。”
赤炎的話有如醍醐灌頂,白華許之點著頭,徐徐朝外走去,尋了屋外的石凳坐下,似瞬明數事,繼而慢慢的分析。
失憶之事,若他相信了,只用順著之前編出一大堆謊話迫使自己為了報恩留在他身邊做一個奉茶小廝。若是他不信,亦可以五花大綁將自己捆來這裡。且無論當初自己是不情願還是被逼無奈,到最後也都會順著他設好的陷阱義無反顧的跳下去。所以失憶是真是假,他都不在乎,到最後自己終究還是會到這裡。
想到這裡,白華實在是佩服得五體投地。佩服的同時,心中惶惶不安起來,若真是這般,那假裝失憶這法子也挺不了多久。
(二)
竹外流水,潺潺不絕,滴瀝之聲,恍若雨中。
閣樓繞蓮池而建,水順著流水竹裡鑿出的細孔滴落池中,細聽如下雨一般。
聽雨閣樓中坐著的兩人皆是面露沉色,無心賞景。
“如何?”澤荒捏著茶杯,看著幽冥。
“依然!“ 幽冥簡單回了兩個字,澤荒卻聽得出他語氣的凝重。
兩人說的正是黑蛟一事。自那日白華昏迷之後,幽冥於竹海居了三日才復歸寒潭。待他入水尋覓黑蛟之時才赫然發覺,潭底深處竟是別有洞天,錯綜複雜的洞穴不下百餘,出之靈力深入百洞查探,亦終無所獲。此後,黑蛟如隱身一般消失得無痕無跡,就連盡收蒼茫大地的倉嵐之巔也未再尋得。
“若是如此,那我便此刻動身前去四界通報。”擱下手中的茶杯,澤荒起身便朝外走去,只是剛起了幾步,就見赤炎領著白華從遠處走來。
看著挪著小步一副揪得出水的小臉,澤荒轉身看向幽冥,“小白的事情....” 停頓不是有意為之,而是他不知該怎麼問。
“來日方長,不急。” 不否認也未多說,倒是也落實了澤荒之前的想法。對著幽冥,澤荒頷首示意,隨後穩步出門迎上了白華。
兩日之後再度相見,白華激動得一路小跑著到了他跟前,澤荒含笑,“小白這兩日可好?”
白華看著澤荒點頭回道,“有些無聊。”
似突然想到什麼,白華又一把抓住澤荒擋住自己跟前,:“澤荒啊,你這兩日去哪兒了?我甚是想你啊。”
“你想我?”澤荒受寵若驚。
“嗯嗯嗯,想的很,想去採竹心,想去給你烤魚。”白華用力的點著腦袋。
這小白到底演得又是哪一齣啊?澤荒被這突如起來的表白給楞了須臾,更不解的是這面前的人像做賊一般時不時的朝自己身後打望著,似要用自己來做一道屏風一般躲著誰。
澤荒恍然,無奈伸手扶了扶額,又朝著躬身蜷縮的人狠狠一個暴慄。
“啊,你幹嘛打我?”白華吃痛的捂著頭。
“你躲什麼躲?” 澤荒反問。
“我,哪兒有躲,我躲誰啦我。”白華心虛的直了直身子,又朝澤荒面前挪了小步,確認自己能完全擋住了才停下不動。
“真沒躲誰?”澤荒往一旁挪了一步。白華也跟著挪,“沒有啊。”
“那這樣便好。赤炎,走!” 言畢繞過了白華,朝赤炎走去。
屏風走了,白華呆立在了蓮池邊。與此之間,忽覺有一雙犀利的目光朝自己投來,白華立馬轉身抓住了澤荒的衣角。
“你去哪兒啊?”
再被拉住,澤荒倒也不驚奇,也沒有轉過臉,眉目噙著笑意,說:“我和他去洗澡,你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