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狂抱起那女子屍首,乃是一隻雪貂,只是皮毛依然發黑,顯得有些雜亂。他望著那養蠱人離去的方向,長長吐出一口氣,似乎在壓抑著心中的怒火。
他說道:“蕭護法,某想回妖域一趟,將某這妹子好生安葬。”
對此,冷蕭微微點頭,說道:“師護法但去無妨,蕭某等你歸來。這段時日,便先尋機會將訊息透露給南域修士,也好叫他們早做準備!”
南域修士可說是妖域的一層保護傘,倘若南域各大宗門傾覆,單憑妖域這一隅之地,只能是步人後塵。
目送師狂遠去,冷蕭心中稍稍凝重,既然西域養蠱人來了,定然少不了佛道修士。這二者向來水火不容,前者日夜想著如何盡誅賊禿,後者時刻念著度化前者。
除西域修士之外,有人誰人能知曉,東域、北域的修士不會出現?至於中域,通天聖地一家獨大,而林九霄又在渡劫之際,想來不會蹚這趟渾水。
冷蕭繞了一圈,出了劍閣,心中才算稍稍放鬆。他妖氣無法收斂,估計方才躲藏之時,師狂想一巴掌拍死他的心都有了。
往日妖氣縱橫,可說桀驁。這般生死境地,還如此作為,只能算作愚痴。
劍閣主峰一處斷壁邊緣,一身披漆黑斗篷之人,斜倚殘牆,薄唇輕輕勾起一抹嗤笑。他手臂一揮,面前水鏡頓時破碎,化作尋常之水,灑落一地。而那水鏡之中的人影,也隨之破碎。
“大人,為何不將這兩隻臭蟲留下,輕易放跑,恐怕多生事端。”
這薄唇之人未曾多看他一眼,只淡淡道了一句:“好啊,你且去將那二人追回,追不回來,便提頭來祭苗某的蛇蠱。”
那人聞言連忙跪倒在地,恭敬道:“屬下多嘴,大人恕罪!”
只見這薄唇之人隨手一揮,那人便如同被一股力量給託了起來,直起了身子。
“說過多少次,吾輩蠱修,豈能輕易下跪。”
“大人教訓的是!屬下給大人下跪乃是理所應當,大人堪當這份尊敬。”那人低低垂首。
這薄唇之人眼神落在遙遠之處,將一片蒼翠欲滴收入眼簾,張開雙臂,呢喃一聲:“真是一處養蠱的好地方。”
“再過一日,族中長老便會傾力而來。除了那老東西留守之外,一個都不會落下。”
那人聽聞此言,頓時眼前一亮,說道:“原來如此,若長老們盡數到來,這幫南域臭蟲來多少都不過是喂蠱蟲而已!大人英明,略施小計,便已決勝千里!”
“哦?未料你還會算術。倘若一日後未能決勝,苗某便將你祭了蛇蠱。”薄唇之人,淡漠的道了一句,彷彿只是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那人頓時面上一哭,訕笑兩聲:“大、大人說的哪裡話,屬下哪會那些雜門玩意兒!”
“這麼說,你騙我。”
“這……”
那人才是面上一變,忙要解釋,可惜,他此生已是再也沒了機會。
他口中驀然鑽出一窩油綠的細蛇,盤繞在一起。也有從他耳中、鼻中鑽出者,他口中只顧嗚咽,已是喊不出聲。兩眼之中,盈滿驚恐之色。
只幾息,此人便癱倒在了地上,失了聲息。那油綠細蛇將嘴一張,一口糯肉,連一根牙齒也無,可卻是在此人身上鑽來鑽去,如同鑽豆腐一般輕易。
不足片刻,便將這倒地之人吃了個乾淨,甚至連此人的元嬰也未曾放過,唯餘一具森森白骨。
此人,竟是個元嬰修士。
“活著,不好嗎,非要來擾了苗某的清靜。”
那油綠細蛇,在地上游走一息,鑽入了薄唇之人的黑袍之中,一地綠蛇,瞬息沒了蹤跡。
只見那黑袍彷彿被風吹起,輕輕飄動了兩下,便再無動靜。
冷蕭將傳音符從扳指之中取出,傳音符立刻閃爍了起來,可見謝雲磊一直在試圖與他聯絡。
“師傅。”
他喚了一聲,清晰聽到那邊傳來吐氣之聲,彷彿終於放下心來。
繼而,謝雲磊便又肅然囑咐了幾句。他前往妖靈境的日子裡,寒月也失了蹤跡,而楚天闊,早已回到青痕宗。
宗門已經不打算讓他涉險,也算為宗門留下一個血脈,以楚天闊的資質,或許數十年後,便可步入虛嬰之境,成為可以獨當一面的人物。
他囑咐冷蕭,也早些回去,莫要再涉險。言明那失蹤之人不在妖域,且鬼頭陀與沐尋禮兩相勾結。
而冷蕭的任務才剛剛開始,又如何能夠回去?不論是南域正道,還是妖王時耀,心中所想,都是還這南域一個安寧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