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月光,毫不吝嗇的把白銀,灑遍整個大地。溫熱的夜風,彷彿是母親那溫暖的手,輕撫著人間的大地。
在這靜靜的月夜裡,小玲陪著肖母和肖穎,無聲的坐在肖父的臥室裡,心裡忍受著痛苦的煎熬。
肖母雖然護短,當著眾人的面維護肖堯,可她也很清楚,肖堯必須要讓他父親好好管管了。她聽了小玲講述了發生在家裡的事,認為兒子把那些人狠揍一頓,完全是為了發洩心裡的不滿。
依肖堯這樣的性格,長期下去不改,將來會有什麼樣的後果,肖母都不敢往後面多想。
“阿姨,已經這麼久了,廠長不再打肖堯了,你就去讓肖堯離開辦公室吧。”
“小玲,我知道你擔心肖堯,我也心疼,可我這次一點都不會為他求情,你想想他這些天做的事,不管管他,將來怎麼得了?”
“大嫂,今天這事都怪我,不該把家裡發生的事情告訴他,要不,二子也不會回家去打那些人了。”
聽著肖堯捱打的聲音,肖穎很自責,她認為今天晚飯後發生的事,她有著不可推卸的責任。
“唉,這與你沒關係,你就是不說,沒有發生今晚的事,二子也跑不了這頓打。小姑你就別往心裡去了,真的與你沒關係。”
辦公室裡,肖父把兩隻汽水瓶放在坐凳邊的地面上,然後轉過身來,對著肖堯喝道:
“跪上去,雙手扶著凳子,給我跪到瓶口上去。”
聞言,肖堯傻呆了,這汽水瓶還有這個功效?那麼小的瓶口,膝蓋跪上去,支撐整個身體的重量,那怎麼能受得了啊?
肖堯嘴巴動了動想抗議,可他抬眼看到一臉嚴厲,不容絲毫辯駁的父親,最終沒敢說出口。
“快點!別在那磨磨蹭蹭,你打架的時候,手腳不是麻溜的很嗎?”
肖堯是想能礙一會是一會,只要母親來了,肯定不會讓他父親這麼為所欲為的。然而,平常只要父親打自己,沒多久母親就會出現,今天卻是久盼不來,肖堯的依仗開始動搖了。
“君要臣死,臣不死是為不忠;父叫子亡,子不亡則為不孝。”這句古訓在肖堯耳邊響起。
何況現在父親只是在懲罰他並沒讓他去死,肖堯無計可施,只得用雙手支撐住凳面,回頭看看依然緊閉的房門,心裡一聲輕嘆,只好把兩個膝蓋,慢慢放到瓶口上。
肖堯本以為是一個瓶口面積,支撐全身重量,可他剛把膝蓋放上去,就是一陣鑽心的疼,使他雙手一抖,差點沒能支撐住身體。
只有膝蓋放上瓶口才知道,那不是瓶口的面積來支撐全身重量,只是一小圈的瓶口外圍,小瓶口就像會息肉一樣,深深的嵌進膝蓋的骨頭裡,疼得肖堯渾身肌肉都發顫。
捱打半天都沒疼冒汗的額頭,有汗珠滾落,汗水很快遍佈全身。
好在肖堯這一顫抖,剛剛傳來的劇痛立即消失,因為瓶子倒了。
肖堯身體順勢前傾,趴在座椅上,但膝蓋還是壓在堅硬的玻璃瓶上,雖然比跪在地上疼痛一些,但這和跪瓶口的痛比起來,簡直就是不值一提。
“扶起來,再跪上去。”
肖父一直注意著肖堯,他剛剛那痛苦的表情,肖父看得一清二楚,但肖父今天是鐵了心的要讓肖堯知道怕,嘴上沒有一點容情,逼著肖堯再跪。
肖堯不敢違背,只好彎腰扶起兩個汽水瓶,但在彎腰的時候,他一陣頭暈目眩,一個踉蹌,若不是他手快扶住凳子,差點栽倒。
肖堯一直跪著站著都沒覺得,只是感覺到頭有點腫,昏沉沉的疼,但在他彎腰頭衝地面時,就感覺這腦袋不但特別大、也太重了。
肖父一直看著肖堯,在他踉蹌的一瞬間,他的手動了,做了攙扶兒子的動作。但他沒有肖堯快。不是事出無奈,他也不想如此來懲罰自己的兒子。
肖堯也是他的驕傲,只是孩子大了,又常年在外讀書不歸家,讓他覺得現在對孩子的管束有點力不從心。他想讓肖堯在不在自己面前都是一個樣,可是,他知道這已經很難做到了。
他這麼嚴厲的的體罰肖堯,也不過是要讓肖堯長點記性,不要在家循規蹈矩,言聽計從,出了門就像野人一樣無法無天。
有了倒瓶的經驗,肖堯連續兩次,不等膝蓋跪上去,就故意把瓶子弄倒,這不是他敢糊弄父親,而是那痛苦真不是人能承受的,真真比被人捅一刀還要痛苦十倍。
肖父這一訓子損招,也是在與別人喝酒中,道聽途說來的。具體怎麼操作,他也不知道,更沒見過。
此時見汽水瓶不等肖堯跪上去就倒,而且肖堯每次去扶瓶子,都給人頭重腳輕的感覺,他已經於心不忍,準備放棄了。
“爸,不是我不跪,是這瓶子放不穩,你換一種方法吧。”
肖堯從進門說了一句話之後,這還是第一次開口。肖父從他那眼角,既看到了恐懼,也看到一絲絲的狡猾。肖父心裡暗罵:
這個小兔崽子,你以為要求換一種方法就能躲過去啦?既然你害怕跪瓶口,老子就讓你跪,讓你害怕到底,跟老子鬥,你還嫩了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