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呀啊……啊無家可歸,你呀啊……啊有家難回;
同是天涯啊淪落人,苦瓜苦藤緊緊相隨。
彩雲飛過大雁追,捎個信兒到峨嵋。
親人啊,親人啊,
我們幾時才相會?才相會、才相會、才相會?
去往首都北京的綠皮列車上,廣播裡播放著《何日再相會》的樂曲。此時此景,肖堯和王巖、金明三人,聽著這首曲調悽婉,歌詞悲涼的歌曲,聽得他們心裡都不是個滋味。
“這播音員就是跟我們過不去,幹嘛老是來回放這一首?你去打電話,又是三十三號,又是十三電話亭,這都啥事啊,好歹咱們拿到錢了,這些烏七八糟的都隨它去。”
這趟列車,從省城到北京,一千多一點公里,列車設施很簡陋,全程要停靠26個車站、執行18個小時30分鐘。不過有一個好處,車票三天內有效,你就是中途下車,還可以上明天發來的車。
由於口袋裡多了三千大洋,幾人一路上逢到名吃必買,遇到異味必嘗。什麼符離集燒雞、臭豆腐、德州扒雞、醬板鴨等等,不可勝數。雖說長久坐著辛苦,他們三個小夥伴,倒也沒委屈了自己的胃。
列車行駛十小時左右,快到山東泰安前夕。廣播裡介紹起泰山的雄姿,肖堯一時聽得興起,就想在此下車,去嘗試一下等泰山而小天下的感覺。
可王巖和金明兩人,此時已經完全失去了首次乘坐火車的新奇,蔫頭蔫腦的就像霜打茄子。對著肖堯的提議,都是無力的搖頭。
“你們倆怎麼都這樣?這才剛出門,就要死不得活的,以後時間還長著呢。”
肖堯不知道他倆是沒有經過長時間乘車的緣故,還是首次離家出走心情不好,也許兩者都有,但見他倆這樣,心裡很著急。
“在電影裡,看別人坐火車,有說有笑的,窗外不斷變化的景色,一閃一閃的像放幻燈片,羨慕的要死,真輪到自己坐上了,這麼久的時間,也就那麼回事,鬱悶的要死。”
“我也是,剛上來聽這車輪和鐵軌接縫的敲擊聲,我聽著很有節奏,像打擊樂一樣好聽,我現在聽著都煩死了,腦袋被它‘哐當哐當’敲得要炸,想睡覺都睡不著。哪裡還有力氣去爬山?”
金明跟在王巖後面訴苦,說完用雙手使勁揉著腦袋兩邊的太陽穴,一臉的苦瓜相,就差淚流滿面了。
見他二人如此狀態,肖堯只好惋惜的放棄心中的想法。登山是他的愛好,省城西邊那小小的大山頭,他自己都記不清爬過多少次了。這次過泰山而不上,給他帶來多年的遺憾。
車過山東省府濟南,列車上開始查票,車廂裡的乘務員,清一色是漂亮的女子,雖說年齡大小不一,但都是臉帶微笑,說話和藹可親。
他們三剛上車時,肖堯陪著他倆從車頭走到車尾,遇到的每一個乘務員,都是微笑著提醒他們站穩扶牢,走路注意腳下。
那甜甜的口音,親切的態度,讓這三個剛剛離開校園,開始浪跡天涯的少年,猶如沐浴春風般溫暖。
“各位旅客大家好,列車現在開始查票,請把你們的車票準備好,讓我們的乘務員前來查驗,謝謝合作!”
廣播裡報完通知,又放起了音樂,肖堯看著窗外飛逝的原野,心裡泛起一陣惆悵。
“大哥,二子前天晚上在學校,組織參與了一場一百多人的打架,被打傷的孩子還在醫院治療,公安去學校調查情況,二子和兩個初三的學生,一起嚇跑了。”
肖堯的叔叔一進門,不及喝口水,就把他馬不停蹄從思路中學得來的訊息,告訴了肖父。得到這個訊息,肖父一下就明白電報上六個字的意思了。
“快,他們跑北京去了,你馬上去給小蔡發個電報,叫他明天就追到北京去,務必把他們給抓回來。疑有,疑有,這是肯定的。”
肖父吩咐完,自言自語的說了兩次“疑有”,最後一句卻是喊出來的。
“廠長,還是我去吧,叔叔來回……。”
“好好,快去,快去。”
小玲自報奮勇去發電報,她說肖堯叔叔太累只是個藉口,她怕肖堯叔叔去發電報,又圖省錢少字,誤導蔡叔叔不去追。
可等蔡叔叔接到這份電報,已經是第二天的上午,去往北京的列車已經發車了。蔡叔叔只好看著手裡長長的電報搞,唉聲嘆氣,上面寫道:
蔡叔叔,肖堯和兩個同學一起去了北京,廠長讓您務必趕去把他們三人帶回來。我知道您分廠裡很忙走不開,怕您派別人去追。小玲求求你,懇請您親自去把肖堯為我追來好嗎?我都擔心死了,這一天都吃不下東西,心神不定,謝謝您!
蔡叔叔嘆氣的原因,就是小玲把他的退路堵死了,為了這麼乖巧的小玲,他只好豁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