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老二見三弟這樣無禮對待丁黑痣,他面子上有點過不去。好在他給了袁鳶一個紅包,自己再怎麼說,也得看在紅包的面子上,不能任由弟弟去掃了丁黑痣的面子。
“老三,你怎麼這樣對丁老闆說話?他來找小師傅,必定是大事。”
蘇老三被二哥一兇,不再多語,蘇老二又轉向丁黑痣說道:
“丁老闆,你別在意,我三弟是個粗人,說話沒有禮貌,你多多擔待。”
“沒事,我就喜歡和爽快人打交道,我這次來,是想讓肖老闆帶袁鳶去看看,我窯廠有個新來的臨時工,也姓阮,外貌體型和袁鳶說的也有點像,就是名字對不上。我找人背下打聽,也沒問出個所以然來。”
蘇家兄弟一聽,都來勁了,蘇老三更是急切的說道:
“那還等什麼呀?咱們幾個去把他抓住嚴刑拷打,他還能不招嗎?名字隨便就可以換一個,只要長得像就行了。”
“不可,我們怎麼能隨便亂抓人打人?要是被你小師傅知道,你這徒弟就沒得做了。現在他走了,年前已經沒指望,還是請丁老闆回去再偷偷摸摸底,搞清楚比較好。但切記不能驚擾他,讓他再跑了。”
蘇老大把老三瞪了一眼,他覺得現在最好不要輕舉妄動,萬一就是那個阮扁頭,他們要是打草驚蛇,把他嚇跑了,再想找到他,會更麻煩。
“我也是這樣想啊,我不敢正面找人打聽,他是自己找到窯廠要來做臨時工的,沒人知道他的底細,我已經讓工頭暗中監視他,接近他,和他套近乎,只要一確定,我們就能動手。”
“這樣最好,等到過完年,袁鳶會回廠上班,到時候就可以去確認一下了。”
“可是,我怕夜長夢多,萬一他回家過年,年後不來窯廠上班,我們就失去目標了。”
蘇老二一聽,冷冷一笑道:
“只要是他,他就鐵定跑不了,你只要不給他發工資,他就會回來。血汗錢,他還能不要?”
其實,丁黑痣也不是沒想到這一點,可是,他卻難以做到。雖說他刻薄斂財,黑心賺錢,但該給工人的血汗錢,他是不會剋扣的。再說,現在是年關,到時候,誰不要錢回家過年啊?
他真要是敢扣下工人工資不發,難免會鬧僵,窯廠廠長這一關他就過不掉。此時,蘇老二一說,他只能苦笑道:
“這一點我做不到,一年是一個交代,雖說他是臨時工,但要是扣住工資不發,我在窯廠就別混了。他要是告到廠長那,我都擔戴不起。還有,別人都發了,就扣他一人,也會引起他懷疑。”
蘇老二一聽丁黑痣說的有道理,眉頭皺成一團。除了這個方法,還真沒有更好的計策,可以控制住那人。想了半天,他突然靈機一動。
“你看能不能和大家商量一下,年前工資都只發一半,就說你一時手頭緊,把大家的錢給挪用了,就當是你私人借大家的,年後上班全部補齊。我想這樣,你手下的那幫工人,也不至於會把事情鬧大。”
丁黑痣一想,此計或可一試,但他要回去先和幾個工頭商量一下,如果行不通,他再來。
湖面上寒風瀟瀟,船艙裡還算暖和。時而還能聽到疾風吹過縫隙,傳來的唿哨聲。袁鳶躺在狹窄的床上,看著肖堯盤坐在煤油爐旁看書。
她想盡快入睡,好早早醒來,換肖堯睡覺。可是,越是想睡心切,卻越是難以入眠。曾經的過往,像放電影一樣在腦海裡掠過。
認識肖堯這幾個月來,她的生活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她從一個只知道躲在家裡角落哭泣,偶爾在絕望中尋死的傷心人,走向了真正生活的道路。
她此時也沒有去想什麼未來,她只知道,現在自己的口袋裡,裝著完全可以讓她一家人,過個好年的幾十元錢。她只知道,肖堯把她介紹和蘇老二認識,完全是為了她著想。
她沒有拒絕肖堯的好心,在她的潛意識裡,已經有了一個定型的理念,那就是:肖堯不會害她。
“砰砰砰。”
很有節奏的敲門聲,驚醒了沉醉在書海的肖堯,他起身開門,看到來人是秦滿江。可還沒等他問話,秦滿江一步跨進艙門,連吹帶捻,把煤油爐弄滅了。
“你幹嘛?我是用它來取暖的。”
肖堯很是火大,就這麼點火焰,你還給我弄滅了,能燒你多少煤油啊?秦滿江沒有搭話,反而過來把肖堯半開的艙門完全開啟,寒風呼嘯而入,肖堯不禁打了個冷顫。
“肖老弟,我就是怕你在這裡面燒吃的時間長了,才特意來看看。感情你不是燒吃的,是來取暖啊?你不想活了,也不能害我啊。你這樣點著煤油爐,不等到天亮,你倆還有命在嗎?”
這是秦滿江自從離開田岸樓後,第一次對肖堯發出了抱怨。他的心臟,差點都承受不住自己對自己的驚嚇。
好歹他是想趁著值班,來看看肖堯在燒啥好吃的,自己也來分一杯羹。這要是一夜不來,可能他倆的命,就葬送在這小小煤油爐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