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清向天亮和陳美蘭、楊碧巧的真正關係,這對羅正信來說,既易如反掌,又如履薄冰。
說如履薄冰,是因為羅正信怕露了餡,他不想如此多了一個大敵,向天亮這樣的人,即使不能做朋友,也千萬不能成為敵人,更何況他對向天亮的總體印象不錯,他不想停止剛剛建立起來的友誼,雖這友誼帶著功利的色彩。
至於說易如反掌,那是由羅正信在縣委大院的身份所決定的,大管家之名不是虛的,在這裡沒有羅正信辦不了的事。
政府樓的二層,羅正信的辦公室在東頭,向天亮的辦公室在西頭,中間是幾位縣府辦副主任和一箇中型會議室,而與向天亮緊緊相鄰的,是機要室,平常很少有開門的時候。
奧妙出在與向天亮辦公室門對著門的房間。
這裡的主人叫謝影心,三十三歲,是縣政府機要室主任,她既是羅正信的親信兼情婦,也是羅正信安插在向天亮辦公室門前的一顆釘子。
機要室主任是個閒職,無事可忙,不顯山不露水,卻能享受正科級待遇,一般人想當也當不上。
謝影心原來是縣黨校的小科員,八年前就搭上了羅正信,直到四年前,才纏著羅正信調進了縣委大院,羅正信也不是省油的燈,付出了就要得到回報,兩年前謝影心提為正科級後,和當船員的老公離了婚,帶著三歲的女兒過起了單身生活,當然,也成了羅正信的專職小二。
羅正信和謝影心的事,縣委大院裡還是有些風言風語的,羅正信做事向來小心,沒有把標讓別人可抓,比方說,人家開玩笑說,謝影心的寶貝女兒長得頗象羅正信,羅正信便動員謝影心,把孩子寄養到中陽市的妹妹家去了。
謝影心為人也很低調,辦公室的門很少有可著的,她也很少去羅正信的辦公室,即使有事需要見面,不管有無外人,總是保持著一本正經。
對羅正信來說,謝影心是他唯一可以百分之百相信的人。
不過,回到縣委大院的羅正信,還沒有和謝影心取得聯絡,他需要的資訊就由他的秘書陳飛反饋過來了。
“表舅,有重要情況。”
陳飛,二十六歲,省師範大學畢業,長得一表人才,他不但是羅正信的秘書,也是他的遠房表外甥,跟了羅正信兩年半了。
“說吧。”羅正信坐到了辦公椅上。
陳飛當然也是羅正信信賴的人,他和謝影心一樣,也肩負著偵察向天亮的重任,只不過二人側重面不同,謝影心是以靜制動,而陳飛的主要工作是接近向天亮的秘書丁文通。
“就在剛才,向副縣長把丁文通罵了一頓。”
羅正信淡淡而道:“領導罵秘書,這有什麼好奇怪的,我不就經常罵你嗎。”
“向副縣長那一罵,可與表舅你罵我的不同,不過就為了一句話。”
“什麼話?”
陳飛道:“向副縣長一個人在辦公室裡發火,丁文通進去勸,只說了一句,‘何必跟東西過不去呢’,向副縣長就拿起辦公桌上的電話,衝著丁文通砸了過去。”
羅正信啊了一聲,“有這樣的事?砸中了沒有?”
“豈止是砸中了,電話正好砸在丁文通的左臂上,以他那文弱的身體,就那麼一砸,上手臂腫得象條大腿似的,向副縣長下手也太狠了。”
“嗯,還有呢?”
陳飛問道:“表舅,你常去向副縣長的辦公室,有沒有看到他的書架上,放著一隻青瓷花瓶?”
“看到過啊,聽說是向家祖傳的,值好幾千元,平常當成寶貝似的。”
“對對對,丁文通之所以進去勸,就是因為向副縣長砸了那隻青瓷花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