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岳陽王一聲令下,軍士揮劍刺槍,戰船上籠子裡的囚犯,就宛如一頭頭被圈養的畜生。在牢籠外王府親衛的刀槍砍刺之下,他們除了呼喊以外,根本做不出一點反抗的動作。屠殺已經不足以這樣血腥的殺人場面,只能說那是對砧板魚肉的宰殺…
滾燙的鮮血,很快就由牢籠流到了甲板。濃濃的血腥味,頃刻間便侵蝕了這裡的所有空氣,就連溫度都隨著著一條條鮮活生命的消逝,而逐漸變得冰冷了許多。
意冷,導致的心冷…
岳陽王是真的走到了這一步,完完全全地把自己放到了大唐朝廷的對立面了。雖無明言,但他已經用行動在告訴金鑾殿上的那把龍椅,他要翻天了!
另一頭…
“其他人就在另一條船上。”
“你確定?”
“嗯。”
“……”
北邊十數里開外,岳陽樓七十七層。
這裡本來就很沉靜,而隨著極遠處戰船上的千百屠刀揮起砍落,這裡就更少生息。
在廂房的沿窗邊上,看著逐漸被鮮血染紅甲板的戰船,夏尋肯定地點了點頭:“淵叔亮一把刀子,他便桶一手殺人見血,這兩道都是震懾的鋪墊。現勢已蓄成,那些人也被他兩嚇唬得差不多了,接下來就該歸心奪勢。所以,李常安還會有一道威逼,那就在另一艘船上,這錯不了。”
“但願如此。”
見夏尋說得有理有據,另一頭站憑欄處的老道人便沒繼續糾纏這個問題了。而是稍稍轉去話題,試探性地問去一個,藏在許多人心中許久的疑惑:“你是號角對吧?”
“哦?”問題有些突然,夏尋愣了愣。
話者續道:“生死人白骨,埋名二十載。待鳳鵲南飛,以一道穿心劍傷,喚醒南域萬里。以一道純陽契機,破去仙人盟約。以安王大勢,立旗奪勢。你就是鬼謀開局的第一道號角,對吧?”
“額…”
夏尋淡淡回頭,看著問話的老道人,情緒中頗顯無奈。
因為,對於這個問題,自他南來岳陽城的第一天開始,便已經不知道被問了多少次,他也不知道已經解釋了多少回。而,事實的真相本來就不是他們所想的那樣,畢竟離開那條恐怖村子的之前,根本就沒有人告訴過他,到了大唐以後他要做些什麼。只不過,後來所發生的事情,每一件都順理成章地順著那個大局方向發展罷了。這冥冥之中那個所發生的一切,或許就如問天山頂的老人曾經所言,萬物自有方圓軌跡,萬事自由牽引,這根本就是他爺爺布的一個“神仙局”。
想到這裡,夏尋臉上的無奈更濃幾分,淡淡說道:“如果我說不是,你肯定不會相信。我解釋再多你們也還是不會信,所以你們就這麼認為吧。但,現在這事並不重要…”說著,夏尋往室內走去,來到夏侯坐著的那張大圓桌前。起手往懷裡把先前周遠山給他的那面銀龍令牌掏出,輕輕放在桌上,說道:“重要的是,你們的人就在另一艘船上,待紅布落下你們便可伺機出手,能不能救就得看你們有幾分能耐了。”
“夏淵不派人出手?”
“沒人。”
夏尋說完,坐在夏侯對桌的一位牛鼻子老道人便沉下了臉色,沉聲說道:“小子,人一輩子就一條命,你可不能把我們這些人的小命給當猴子耍咯。那狗賊在瀛水布兵近百萬…”
“仙行純陽,天下道祖,帝力亦不可辱。難道你們害怕死麼?”
“……”
牛鼻子沒說完,夏尋便直截了當地斷去了這位老道人的下文。而這個時候,安靜了好一會兒的夏侯,是實在忍不住那肚子裡的痞氣了。咧嘴一笑,狗尾巴草高高翹,蔑聲笑道:“呵呵,不是我說你們這些牛鼻子欺善怕惡呀,先前那瘋娘們就一道千鳥掌門令,便讓你們撲著來劫咱七星的藥了,不就見咱們孤家寡人好欺負麼?現在可好了,自己人被抓了,居然還不敢去劫船。這欺軟怕硬的齷齪事情呀,也就只有你們這幫老鼠崽子能做得出來。”
“啪!”
夏侯諷罷,最西側一位壯實的老道人頓時怒起,一拍椅柄!喝道:“兔崽子!不是說好不提這事的嗎?這兩件事能混一起說嗎?況且,上回的事情,除了靠北的那幾個觀子下了死手以外,我們這些人可都給你們留了活路,劫船不傷人!要不然你以為你還能在這嚷嚷嗎?”
“哎呦哎呦,還厲害喲。”
夏侯見這道人不服氣,登著鼻子就上臉了。指著這道人的鼻子就罵道:“你這老混蛋還有理是不?爺爺我…”
“都閉嘴!”
夏淵剛準備開罵,站憑欄處的老道便一聲何止。他看一眼先前不忿的老道人,又掃眼屋內的其餘道人,正色說道:“老徐,箭已上弦,不得不發,現在後悔已經來不及了。仙行純陽,天下道祖,無人可辱,更何況在船上的可是咱們純陽子弟。你們怕死的就留下,其餘人隨我走一趟鬼門關!”
“哎…”
壯實老道人聞言,長嘆一聲,沒再說話了。
而室內的其餘老道人,陸陸續續地,都把起放在一旁的拂塵或銀劍,相繼起身走出廂房,來到站憑欄處的老道人身旁。待廂房裡的只剩下那一位壯實老道人的時候,他也拉不下臉來了,只好抓起拂塵,隨著前人後腳一同走出了陽臺。
此間就此只剩下夏尋、夏侯等四小人兒。夏尋的平淡,夏侯的痞氣,墨閒的孤冷,芍藥的恰靜。四個人四種不同的情緒,看著這些走出的老道人們。給人感覺,在他們眼裡,這些老道人們將要去面對的事情,只是一趟外出的踏青而已,並不是道人們想象的那般生離死別。
“夏小子,你最好別點我,不然我徐禾顧即便是死,也會化作厲鬼回來纏著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