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忙攙扶住紫蘇兒,焦急地喚道:“小姐小姐,你怎麼了?”
紫蘇兒含淚望著曲南一的側臉,道:“大人,這是要逼死蘇兒,以證清白。”
曲南一沒有開口,燕凡塵卻道:“肚子都那麼大了,還說清白二字,當真可笑!”斜了紫蘇兒一眼,“不如,你收腹,看看能不能將肚子收回去,證明你還是清白女兒身?”燕凡塵是打心眼裡厭惡紫蘇兒。尤其是,他恢復記憶後,越發看得明白,紫蘇兒是個黑心肝,一心想對付胡顏。別說他小心眼,和一個女人計較。蛇蠍心腸的女子,除掉才不會害人。
嘶……這話說得真是尖銳啊!何止是一針見血,簡直就是一針刺骨!
紫蘇兒身在孕期,本就情緒不穩,又每天擔心她的謊言被揭穿,怕自己來不及做手腳,就被人趕出去。屆時,她要如何容身?她身上的銀兩已經花費得所剩無幾,唯有賴住曲南一,才有一線生機。她為了將戲做足,咬咬牙,眼含淚水,大聲喊道:“蘇兒為白爺經營嬌紅倚綠閣,卻並非風塵女子。大人若不信我,唯有一死證清白!”言罷,作勢向牆撞去。
詭異的是,竟無人攔著。
這就尷尬了。
紫蘇兒恨得牙癢癢,卻無法,只能裝出崴腳的樣子,哎呦一聲,跌坐到地上。比起撞得頭破血流,崴腳不算什麼事兒。
紫蘇兒揉著腳踝,環視眾人,目光落在丫鬟春曉身上,隱含怨念。
春曉覺得自己挺冤枉,她明明想去拉住紫蘇兒,卻在老道看來時,突然就動不了了。許是太害怕的原因?春曉又試著動了動,這回能動了,忙跑到紫蘇兒身邊,將其攙扶起來。
紫蘇兒垂淚道:“老天也知我冤枉,竟不讓我死。”
胡顏再也忍不住,發出一聲嗤笑。
紫蘇兒抬起斑斕淚眼,看向胡顏。
胡顏道:“紫蘇兒,別折騰了,待孩子生出來,是是非非自然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紫蘇兒暗自心驚,生怕老道有手段,能識破紅蓮尊主教給她讓血脈相融的辦法。尤其是,曲南一對老道如此信賴,若老道說不是,曲南一定會信他不信她。
紫蘇兒作出恭敬的樣子,心裡卻殺意橫生。她低眉順眼道:“道長所言極是。”
胡顏懶得搭理紫蘇兒,同時掙開曲南一和燕凡塵的手,道:“貧道就不叨擾二位了。待貧道選個地方,建好宅院,再請二位來家中小住,促膝長談。”
曲南一和燕凡塵互看一眼,皆覺得到嘴的肥肉好像要飛。這一飛,就不知飛去了哪裡。畢竟,司韶還在六合縣裡。
曲南一當機立斷,一把攥住胡顏,道:“道長今晚休在此處,明日……明日再去看燕公子如何?”這話,說得著實有些艱難。曲南一從未想過,有朝一日,他能與其他男子共享一份感情。這對男人而言,簡直就是奇恥大辱。可……不同意,又如何?正如花青染曾說過話,不管別人如何,他都是要跟著胡顏的。別人不想跟著,退出便是。
退出?如此輕易的兩個字,卻會生生要了人的性命。
胡顏苦等傅千帆百年輪迴,最終卻因這一樁樁的牽絆、一條條割不斷的情,才不得不放手。曲南一有自知之明,若只他一人,胡顏未必會停下腳步。燕凡塵也許不那麼重要,卻是留下胡顏的一股力量。
曲南一心中滿是苦水,最終只能化作一記恨恨的眼神,瞪了胡顏一眼。
真不知是胡顏道行高深,還是他胸懷寬廣容納百川。自己選得路,就要咬牙走下去。早早就瞥到了苗頭,現在再說其它,就是矯情!
燕凡塵在胡顏跌下斷壁時便許下宏願,只要她平安歸來、身體康健,他就遂了她的心願。如今,曲南一已經表態,他若不放點頭,唯恐得罪萬千神佛,不再庇佑胡顏。
心中酸澀得厲害,手指也賺得吱嘎作響,卻還是點了點頭,轉身便往外走。
“凡塵。”胡顏突然開口喚道。
燕凡塵腳步微頓,挺直背脊,緩了半晌,終是轉過身,衝著胡顏彎唇一笑,道:“明日,掃榻相迎。”
胡顏的眸光繾綣,點了點頭,道:“定不負君。”
燕凡塵臉上的笑容真實了三分,若曇花綻放,瞬間驚豔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