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鄂氏難得這般清醒地認識到自己的處境,以往即便胤禟對她有冷落有責難她亦不改初衷,如今她四面楚歌,到是沒以前那麼敢作了。
“妾身(婢妾)給爺請安。”董鄂氏領著一眾侍妾上前請安。
“恩。”胤禟淡淡地應了一聲,伸手拍了拍婉兮的手,徑自走到主位上坐下。
“妾身給福晉請安。”婉兮姿態優美地福了福身子,抬頭的瞬間看著董鄂氏臉上撲著厚厚的粉卻依舊無法掩蓋憔悴的神色,嘴角的弧度不由地變得更深了。
董鄂氏望著婉兮面若桃李一般的面容,心中滿是嫉妒,面上僵硬,嘴上卻不敢像往常那般擠兌婉兮,生怕一個不對就惹得胤禟拂袖而去。
因著之前的事情,她這個福晉在府裡的地位可以說是岌岌可危,眾人都瞪大雙眼等著看她的笑話,她可不能如她們所願。她不可能一下子獲得胤禟的原諒,可也不能讓胤禟明著落了她這個嫡福晉的體面,讓人看笑話。
兆佳氏等人望著一如既往受寵的婉兮,不,應該說是更為受寵的婉兮,心中暗恨不已,可瞧著身為福晉的董鄂氏都忍下了,她們又能怎麼樣。
“這段時間爺出事,你們也辛苦了,晚上的家宴就交給福晉準備。”胤禟呷了一口熱茶,轉頭跟坐到身旁的董鄂氏交代。
“是。”董鄂氏聞言,立馬恭敬應答。
事實上,不管胤禟現在交代什麼事情,董鄂氏都會拼命辦好的,先不提之前的事,就算是為了她這個福晉在府裡的威信,她也得好好表現一番。
婉兮看著臉色微微好轉的董鄂氏,再看一旁面色難看的兆佳氏,眼裡閃過一絲冷笑。
她們都以為胤禟安然無恙地回來了,此事就算了結了,可事實上依著胤禟的脾氣,他若是當場發了脾氣,這事才算是真的過去了。可他現在卻像什麼都沒發生一樣,那就證明胤禟把這事記在心裡,只等到了適當的時機,再一併算帳。
不過,這種事她沒必要提醒這些人,有的時候作死也是一門技術活,作得好死別人,作的不好就死自己。
從正院出來,胤禟將婉兮送回清漪院,便去了書房,內院的事先不提,外院還有不少事等著他去處理。
“主子爺,四貝勒派人過來,說是有事相商,請主子爺過府一聚。”林初九接到訊息後,小心翼翼地走進書房稟報。
作為胤禟的心腹,侍候多年的林初九對於胤禟的性子還是有那麼幾分瞭解的,知道胤禟心裡的氣沒出,心情不算好,林初九自然是事事小心,以免自己淪為炮灰。
“四哥?”胤禟拿著賬冊的手一頓,隨後又問道:“有說什麼時間嗎?”
“四貝勒的意思是希望主子爺現在過去。”林初九小聲應道。
胤禟放下手中的賬冊,沉吟片刻才道:“備馬,爺要去四哥府裡。”
“嗻。”林初九聞言,立馬躬著身子出去準備了。
四貝勒府裡,書房一直都是禁地,即便後院妻妾送湯送水的也只限於書房院門口,院內少有人進,除非胤禛允許,否則無人能夠踏進。
府裡的妻妾都知道這一點,即便心裡沒少琢磨著破這個例,可是沒得到胤禛允許之前,誰也不敢往裡踏一步。
胤禛一臉面無表情地坐在書房裡,手裡拿著一份摺子,上面全是有關這次行刺的訊息,內容跟他猜測的相差無幾。
大哥、太子以及八弟,都是好樣的,不說動手的,就說沒動手的,那也是推波助瀾的,恨不得他們一去不回的。
最先一波是太子的人,而樹林裡追殺他們的卻有三方人馬,現在瞧著都齊全了。
“四爺,九爺過來了。”高無庸一臉恭敬地開口。
“行了,讓九弟進來吧!”胤禛頭也沒抬地吩咐道。
“嗻。”
胤禟大步從外面進來,抬眼打量胤禛的書房,直覺得胤禛的喜好就跟他這個人一樣,古板又沒有情
趣。
胤禛見著胤禟,抬手示意他坐下,然後便將手裡的摺子遞給了他。
胤禟不明所以,待接過摺子,看清裡面的內容之後,原本帶著一絲笑意的俊臉頓時黑得快滴出墨汁來。
“好,很好……”指尖顫抖,胤禟還真沒有想到有一天胤禩會對自己下殺手。
原本他只道他們不是同路人,現在看來,他這個自詡兄弟情深的人壓根就不瞭解他這個好八哥的心思。
“九弟,有些事莫強求。”胤禛抬眼掃了胤禟一眼,淡淡地道。
生在皇家,感情本就是求而不得的存在,不管是父母緣、兄弟緣,抑或是夫妻、子女緣,這些看似唾手可得,實際上卻是可遇而不可求。
“四哥,都到了這份上,爺還強求什麼,兄弟情深?”胤禟此時只覺得自己才是那最可笑的存在。
罷罷罷,往日的恩恩怨怨,這次之後,統統一筆勾銷,之後他若是再伸手,他愛新覺羅•胤禟也不是好欺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