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懶得再跟蕭廷琛廢話,起身梳洗更衣。
正是初夏,昨夜雨疏風驟,園子裡落紅滿徑。
蘇酒隨蕭廷琛往前院走,心情很是美妙,“‘曉看紅溼處,花重錦官城’,這裡真是個不輸江南的好地方。”
蕭廷琛不置可否。
蘇酒又問:“是不是處理完鎮西王府的事,咱們就回長安?”
蕭廷琛懶懶“嗯”了聲。
他牽著少女的手,忽而在花樹下駐足。
蘇酒順著他的目光望去,花徑盡頭的矮牆下,黑衣少女單膝蹲在牡丹花叢邊,正拿長劍挖一座花冢。
素來清冷肅殺的女子,小心翼翼將兜在袍裾裡的落花瓣灑進花冢,又認真將它們掩埋。
蘇酒眉尖輕蹙,“墓這是做什麼?”
“她曾有個青梅竹馬的心上人,名叫寧小樓。寧小樓死後,她失去了那顆殺心。”蕭廷琛調侃,“雖然再也做不成朕手裡的利劍,卻意外多了些女人味。唔,算是勉強做回了自己吧。”
蘇酒道:“你該給她放個長假,調整心情。”
蕭廷琛笑笑,抬步朝南府書房而去。
即墨漣正在打理書房。
他不怎麼擅長讀書,但是起碼的樣子還是要有的。
蕭廷琛大大咧咧在圈椅上坐了,“老即,你夫人幾個月了?”
“五個多月了。”即墨漣拿雞毛撣子拂拭去書架灰塵,臉上掛著踏實安定的笑容,“也不知道懷的是男是女,我倒希望是個女孩兒。”
“朕過幾日就要回長安,沒什麼好東西送你,這件禮物,你收著。”
蕭廷琛從懷裡摸出一枚銅錢,隨意放在花几上。
青銅鑄造的古錢幣,許是常常被人摩挲把玩的緣故,表面磨得有些發亮。
是一枚不流通於市場的壓勝錢,乃是官府為了圖吉利鑄造的,正面雕刻著“盛世大雍”四個魏風正楷,背面刻著“金玉滿堂”隸書小字。
即墨漣放下雞毛撣子,拿起這麼壓勝錢賞玩片刻,不禁笑道:“皇上自幼就十分摳門兒,如今身居高位,依舊沒有改掉這個毛病呀。”
蕭廷琛嫌棄地挑了挑眉,“若是不要,還給朕!”
“要要要!皇上親賜之物,怎能不要?”即墨漣笑著收好壓勝錢,“放心,會好好收著,將來傳給子子輩輩。”
蕭廷琛這才滿意。
他離開書房,蘇酒好奇道:“他好歹跟了你那麼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他夫人生子,你就送那麼一枚銅錢?”
蕭廷琛睨向她。
少女滿臉都是“你好摳門呀”的表情。
他臉色黑了黑,“在妹妹眼中,朕當真捨不得錢財權勢?”
“那倒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