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暮色四合。
她爹爹仍舊沒有回來。
蘇酒點燃燈盞,坐在角落翻開書卷,卻根本看不進一個字。
角落的滴漏一點點流逝,正坐立難安,外面終於響起嘈雜的軍靴聲。
無數禁衛軍湧進來,為首的小頭目面無表情地指揮:
“陸懿私藏兵器,擅自織造藩王服制,恐有謀反之心!聖上有旨,陸國公府所有東西一概查封!發賣奴僕,褫奪官爵,男子流放邊疆建功立業,女子貶為庶民!”
蘇酒端坐在角落,手腳冰涼。
她望著禁衛軍把她閨房裡值錢的東西翻得七零八落,終於按捺不住上前,“敢問軍爺,我爹現在在哪兒?!”
那位小頭目斜睨向她,“陸懿和陸存微已經在押送邊疆的路上!瞧這鳳冠霞帔的,你莫不是容家退親的那位?”
搜刮閨房的十幾名禁衛軍聞言,紛紛望向蘇酒。
燭火闌珊。
少女身穿繡花紅嫁衣,腰肢盈盈不堪一握。
小臉細白精緻,烏黑乾淨的眼睛猶如杏仁。
明明嬌憨懵懂,微微揚起的眼尾卻為她添上幾分明媚。
放眼整座長安城,也算得上是頂尖的美人。
小頭目舔了舔嘴唇,笑呵呵地逼近她,“小小年紀就遭遇家道中落,又在同一天被意中人退婚,真是不幸……不如讓哥哥好好疼愛你?”
其他人跟著搓手上前,望向蘇酒的目光充滿狼光和欲.望。
世家大族看似風光無限,可一旦在權力的傾軋中跌落塵埃,便是任人宰割的下場。
蘇酒慢慢往後退。
纖細的脊背撞上花幾。
一把匕首從寬袖中滑落,她嚥了咽口水,正打算跟他們拼個魚死網破,繡樓裡忽然傳來軍靴聲。
格外沉重,
格外沉穩。
一步一步,彷彿踏在她的心上。
光聽腳步聲,她就知道來人是誰。
少女心跳如雷,正要呼喊,那名小頭目已經撲了上來!
蘇酒手中的匕首被打落,眼淚瞬間湧出,“放開我!”
她的掙扎在禁衛軍們的眼中格外無力,如同大餐前的調情,令他們越發興奮。
他們都是下層士兵,還有什麼,比征服國公爺的掌上明珠更令他們興奮的呢?
蘇酒衣衫凌亂,透過那些士兵的肩膀,怔怔望向出現在閨房門口的男人。
他穿窄袖官袍,箭袖軍靴,鬆鬆垮垮地披著件桔梗藍大氅,腰間佩刀,一身利落。
他慵懶倚在門邊抽菸,煙霧後若隱若現的桃花眼深沉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