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親了親蕭佩蘭的臉頰,最後轉向坐在臺階上的少年。
他笑了笑,“容景,如果我不是家中長子,我一定會讀書的。讀書多好……”
也曾參加過科舉,也曾拿過會試前五的好成績。
可是父親的離世,使得家族重擔不得不落在他肩上。
他要照顧重病纏身的祖父,要照顧年幼頑劣的弟弟,還要應付生意上大大小小的人情往來。
他其實很想讀書做官的。
謝容景還在生悶氣,把臉轉到旁邊,不搭理他。
謝榮致上前,伸手去摸他的頭。
卻被謝容景避開。
謝榮致終是無話可說,只得騎馬離去。
謝容景抬頭,長兄的身影高大威武,匯入熙攘繁華的長街之中,最後在視野中逐漸遠去。
手背忽然有些溼。
下雨了?
他抬頭,一輪日光慘白暗淡,並沒有下雨。
他抹了把自己的臉。
原來,是自己的眼淚啊……
血濃於水,長兄如父。
到底,還是捨不得的。
參軍的兒郎已經在城郊聚集。
無數送親的家眷沿途送行,不停朝軍隊揮手致意。
最高的塔樓上,趙舞陽一襲紅衣,面容清冷。
隔著這麼遠,她仍舊一眼就能認出謝榮致。
因為在她眼中,四周全是黑暗,只有那個人,只有那個人是帶著光芒的……
軍隊集結完畢,朝北方驛道疾馳而去。
趙舞陽緊緊摳住扶欄,指甲深深刺進木頭裡。
蕭佩蘭那個蠢貨,竟然讓大哥哥上戰場……
如果大哥哥死了,那就都是她的錯!
阿瞞輕聲:“陽陽,他已經走遠了。你娘讓你早些回家,說這幾日賜婚聖旨就該到了。”
趙舞陽面無表情地離開塔樓。
她撐著傘走在日光裡。
阿瞞就跟在她身後,看著她撐傘的小小影子,莫名心疼。
他舔了舔嘴唇,猶豫了很久,才道:“陽陽,如果你不喜歡太子,我,我……”
少女連頭都沒回,“你也配?”
冷冰冰的聲音,比刺骨的寒風還要攝人。
如同一把利錐,深深扎進阿瞞的心臟。
可少年天生溫暖呆憨,縱然被如此傷害,也仍舊只是笑了笑,“陽陽是世上最好的小姑娘,我當然配不上。”
趙舞陽沒出聲,繼續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