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殿下這是起的什麼性子,把咱們叫進去,又把咱們趕出來?”
“誰知道呢!”另一個人也摸不著頭腦,“難不成殿下真看上那小城主了?”
“不可能,剛才你沒見殿下直接拽著那女人的頭髮,把她一絲不掛的拉出了帳篷,哪個正常男人會這樣?”
“也是……”
兩人漸漸走遠,達日阿赤嘆了一聲,無可奈何的向著帳篷的方向看去,算了……這年頭,誰能幫的了誰呢?
雷鳴中,大雨的確消了一些藥力,司南月嘗試著翻過身,可她一次次摔倒在雨中。
突然一隻大手抓住她的胳膊,她下意識的打了個哆嗦,回頭望去,遮雨的油布遮住了那人大半張臉,看不清他的模樣。
那人用手中另一塊油布把司南月包裹好後抱進帳篷,隨後又升起了火炭取暖,司南月這才看清幫她的人是誰。
司南月蒼白的嘴唇動了動,虛弱的說道:“多謝……”
“不用謝我,我只是還方才那些金瘡藥藥的恩情。”說著,他掀開油布露出真容,竟是達日阿赤。
他忙活著,到了一杯熱水給司南月喂進去,她才稍稍感覺到了些暖意,末了,司南月的指尖無力的勾住他的護腕,氣若游絲的說道:“別告訴惜茗。”
“放心,我沒那個閒工夫。”
達日阿赤雙手抱臂看著司南月,她蹙著細眉,虛弱的閉著眼,本就弱不經風的身體更為單薄,他不禁有些好奇。
“你們這對主僕可真是奇怪,一個惡事做絕,卻對區區一個侍女如此上心,一個膽小如鼠,卻甘願為對方豁出命去,果然,我還是弄不懂女人。”
司南月勾勾毫無血色的嘴角,“先生不懂沒關係,等會若是殿下進來,恐怕受罰的就不只有我自己了。”
“也是,那城主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這句話提醒了達日阿赤,他立馬拔腿就走,傻子才願為了一個毫不相干的人受罰呢。
他快步向回走著,遠遠的,就見惜茗提著燈籠站在帳篷邊上等他,見他回來了,小丫頭滿臉不樂意的說道:“你不是說一會就回來嗎?怎麼去那麼久啊?我的湯都快涼了。”
說著,撐開傘,拿上湯就要往外走,達日阿赤反手拉住她,說道:“方才我去你家小姐的帳篷那兒瞧了一眼,裡面的燭燈都熄了,她應該是睡了,這湯明日再給她吧。”
惜茗臉上滿是為難,她未起疑心,單純覺得這湯可惜了,“明日湯早涼了,不然……”
她把湯向上一舉,不情願道:“棄之可惜,這湯給你喝吧。”
“嘖……”達日阿赤臉上的嫌棄毫不掩飾,“就這草湯,兔子都不喝。”
“你……哼!不喝拉到!”
惜茗氣鼓鼓的想收回手,誰知達日阿赤手快,突然把湯碗奪了過去,反悔道:“不過雨天夜寒,用這草湯暖身子也不錯。”
“我改變主意不給你喝了,快還我……還我……”
惜茗點著腳想把碗拿過來,達日阿赤像逗她一樣,手舉得高高的,仰頭幾口飲了個乾淨,他砸砸嘴,別說,這草湯的味道居然不錯。
“你……你都喝完了!!”
惜茗眼一紅,眼中的珍珠就要掉下來,達日阿赤得意的晃晃已經空了的碗,逗她道:“你剛剛不是要給我喝的嗎?你這小哭包怎麼說話不算話?”
“剛才是剛才,現在是……嗯?你說誰是小哭包?”
“誰愛哭就說誰唄。”
“你……哼!”
帳篷中偶爾傳來少女抽泣罵人的聲音,惹的巡邏士兵好奇的向裡瞧著,達日阿赤則大喇喇的坐在炭火旁,臉上掛著笑,歪頭望著惜茗哭紅的小臉和鼻子。
恍惚間,眼前的景象與他久遠的記憶重合,圓臉的小姑娘彷彿還在因為吃不糖而啼哭不止。
達日阿赤眨了眨眼睛,眼前幼小的女孩突然變成了惜茗的模樣,他託著下巴,嘴角明明是往上揚的,眼中卻藏著深深的悲切。
他不禁想,若是那孩子還活著,如今便應該與惜茗同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