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京北齊山莊,一隻雪白的信鴿展著雙翼滑過青翠的竹林,落在一間竹屋的窗稜下,“咕咕,咕咕”一邊叫喚,一邊試圖用嘴尖啄開腳上的負重。
聽到響動的衛臨起取下信鴿腳下的密信,從小袋裡抓了一把瓜子,順手放在一旁的小盤裡,拿著密信往另一間較大的竹屋走去。
“爺,有訊息了。”衛臨躬身將密信呈上。
正在窗前看書的李墨揉了揉發酸的眼角,將書平放膝上,捲成細條的信紙被他優雅的展開,薄如蟬翼的信紙上寥寥數字,落在李墨眼中彷彿是最唯美的詩句,抬眼便是無盡的遐想。
“得手了!”李墨壓抑著心中的激動,語氣卻摻雜了一絲渴望。
“那還要派人去留石嗎?”衛臨自然知道李墨語氣中的渴望是什麼,恭敬的問道。
“不必!父皇壽辰在即,東玄今年也會遣使節來北煌,一則為賀壽,二則是為東玄太子求娶朝陽。”李墨淡淡說道。
朝陽公主相貌與早逝的文頤公主有幾分相似,皇帝與文頤公主感情又極為深厚,連帶著對朝陽公主也極為寵愛。
朝陽公主與大皇子一母同胞,若是朝陽嫁入東玄成為太子妃,他日在登臨後位,那麼對大皇子是極大的助力。
“衛臨,今年東玄的使者就是東玄太子。”想到那個傳說中的東玄太子,李墨腦子出現那張絕美的臉龐。
那一年他腿腳善好,作為最優秀,被寄予厚望的皇子,代表北煌出使東玄,猶記他到達那日,丹城下起了濛濛煙雨。
皇宮前,鳳傘下的少女膚光勝雪,如明珠生暈,美玉瑩光,雙目猶似一泓清水,眉目間隱然有一股書卷的清氣,笑起來如春光明媚,又如流水恬靜,那般清雅高華的氣質,讓人為之所攝、自慚形穢,又不能不魂牽夢繞。
那時他心中便篤定,此女便是自己的理想妻子,可惜剛回朝,他便身中劇毒,盤桓數月後,即便保住性命,卻再也站不起來了。
下毒之人至今還逍遙法外,而那少女便如他夢中的須臾夢境,水中的溶溶彎月,看似觸手可碰,實則遙不可及。
東玄皇帝怎麼可能讓自己的最疼愛的嫡長女遠嫁給他國的殘廢皇子?!
想到此處,李墨的眼中便閃過一絲陰狠,語氣淡淡問道,“那位沈家小姐病多久了?”
“回爺的話,三年有餘了!”衛臨心中畏懼,恭敬答道。
落下殘疾後,自己那慈愛的父皇為了安撫他,選了一門高貴的姻親,為他賜婚,沈家小姐乃是當朝的丞相的千金。
沈家一門共出過三位丞相,兩個尚書,一位太子師,這位未婚妻的家門是夠高了,只是脾氣有些不大好。
三年前賜婚旨意一下,那位沈小姐幾乎把沈宅都掀了,之後便稱病了,婚儀不得不後推,這麼明目張膽的搪塞理由,高高在上的父皇怎會不知,卻縱容沈家,非但不追究,還同意婚儀延後。
想到此處李墨周身陰寒,冷冽說道,“她病的夠久了。”
衛臨面色一驚,馬上平復過來,沈家小姐一開始是裝病,後面是真的病了,病的痛苦不堪,病骨支離。
如今爺放了話,對那位沈小姐何嘗不是解脫。
“主子,‘黃鸝’說靈藥已將不足,是否安排人再送些進去?”衛臨弓著身子,低頭詢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