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臨城到遼北留石城不過七八天的路程,顧長歡他們一路走走停停,硬是走足了半個月。
留石城十里開外,顧長歡就藉口行路顛簸,讓車馬減速,又驅了探騎先去檢視前路的情況。
馬車內百無聊賴的顧長歡把玩著手中的摺扇,滿意的抖開了一面紅梅,說道,“藍老,你看我這扇面如何?”
坐在他側對面滿頭白髮的老翁,正低頭苦研手中的藥書,甚至連個眼角都沒蹦給他。
顧長歡也不在意,反手合了扇子,挑開馬車的金絲窗簾,默默唸道,“留石快到了。”
顧長歡不知道這話是告訴自己,還是告訴藍老,看著遠處的山景,臨行前父親的話,言猶在耳,嘴角掛起一絲譏笑。
低頭老翁木然合上醫書,眼神呆滯地看著前方,跟沒了魂一樣。
顧長歡早已習慣藍老一看醫書就犯傻,又支開扇面便藍老面前晃了晃,笑道,“回魂了,藍老。”
藍老的眼中慢慢有了光彩,揮開顧長歡調皮的扇子,盯著顧長歡那張妖孽臉,幾分惱怒說道,“世子可是又捉弄老朽了?”
顧長歡收起摺扇,笑道,“藍老可說笑了,就算顧常武把膽子借我,我也不敢啊。”
藍老目露狹促,“世子,你若有什麼難言之隱,大可同老朽說,外頭可都在傳你有龍陽之好呢。”
顧長歡斂起不羈,委屈說道,“藍老你看著我長大,外頭的玩笑,你也拿來取笑我。”
剛還笑的狹促猥瑣藍老,一臉正襟道,“我可是多年未見世子了,當年我離開侯府時,世子尚小,哪看得出什麼性趣喜好。”
顧長歡翻翻衣袖,那一身白袍穿在他身上,竟有一股風姿綽約之感,嘆了口氣,說道,
“我比顧常武看的明白,安定侯府的牌子,就是懸在我們顧家頭上的一把刀。”
“世子,就算你再怎麼自汙,真有龍陽之癖,宮裡的那位還是不會放心的。”藍老看著顧長歡輕聲嘆息。
顧長歡反覆把玩著扇骨,把玩著扇子一臉無謂,說道,“誰讓我有個天真還功高震主的父親。”
“天子無為無德,不是錯,身為臣子功在社稷,功在民聲青史就是錯。”
藍老低頭看著膝上的醫書,說道“侯爺已經位極人臣,再封只能是割地加封異姓王,侯爺手掌三軍,擁兵百萬,帝王之心,定是夜夜不能安寐。”
顧長歡譏諷道,“身為帝王,百姓被時疫所傷,不思救治,卻總想著藉機陷害忠臣,簡直昏庸無道。”
說到後面顧長歡目中劃過一道冰冷的殺意,很快消失不見,“此次密旨讓我帶兵鎮壓控制疫區,甚至下令要三城許進不許出,出城者殺無赦。”
藍老進顧家有三十多年了,當年顧夫人韓氏難產,是藍老衝進產房,把顧夫人母女從鬼門關拉回來。
後面顧長歡的出生,也是有賴於藍老為顧夫人悉心調養了數年,這才有顧長歡,在顧家人眼中藍老和顧老太爺一般無二。
“他此舉是為破壞侯爺在百姓心中威望,再者,他怕是不想你活著離開遼北。”藍老頓了頓,想到顧常武那頭蕨驢,接著說道,